咱的心眼子就跟蜂窝煤似的,本来想跟他套个近乎,寻思着能不能套出点儿啥话来。
谁知道人家眼皮都没动一下,根本就没想着搭理我这个茬儿。
唉,这俩哥们儿可真是数鸭子嘴的。
要是能碰见上回那个喜欢跟人唠嗑的阴差大哥就行了,这会儿我只用起个头,剩下的他就自己全都交代了。
谁知道他们一伸手就给我整地府来了,根本毫无准备。
否则我这会儿直接把纸钱和金箔纸拿出来现叠金元宝,看这样还能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我瞅了眼他们挂在腰间的鬼牌,于是说,“出门太急也没准备啥东西,等我回阳间之后,我肯定会给您二位多烧些甲马纸钱!还请您二位多多关照。”
生前来自唐山的那位阴差大哥,瞅了我一眼,然后有些忍无可忍的说,“净说这些虚头巴脑的有省么用啊。”
我就跟狗腿子似的开口说,“好歹咱们也是老乡啊。”
“谁跟你是老乡啊?你可别乱套近乎儿。咱们俩一个唐山人,一个东北人,你这账算的可真够糊涂的。”
我的脸皮比城墙都厚,“什么唐山的东北的,南来的北往的,咱们五百年前可都是一家人。”
阴差说话拐了一百八十个弯儿,“你可真是屎壳郎戴面具。”
我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就问了句,“啥意思啊?”
“臭不要脸。”
“……”
他又说,“有啥事儿找判官爷讲去吧。”
这边话音刚落,伴随着滚滚白雾散去,一座气势磅礴的古建筑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只见大门口的房檐上挂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笼,里面的火光微微晃动,映照出门前的牌匾,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察查司。
一秒之内我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我这短短十二年做过的所有事,绞尽脑汁也没想过我做过啥坏事儿。
唯一做过不太体面并且埋汰的事儿,就是九岁那年在燕家村灌了燕老二太爷满嘴屎橛子,但这毕竟也是他咎由自取,应该不会判我啥大罪吧?
还有上回想要用邪术报复辛雅那老娘们儿,已经被我爷给打过来掰直了,我再也没动过用邪术害人的心思。
坏事我半分没敢沾,好事儿可是做了一箩筐!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叫我来这地方要干啥。
“进去吧!”两个阴差把我往前一推,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差点儿没被他们推个狗吃屎,好不容易站稳了就看见十分巍峨的陆判像,那神像约么有一丈高,威严而肃穆。
只见神像身着蓝袍,两只眼睛目光如炬,手持善恶簿,只抬头瞅那么一眼,都好悬没给我吓尿裤子。
我腾地就朝着神像跪了下来,心里面寻思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毕竟上回见到的陆判官长得可不是青面獠牙红眉毛这样,而是面貌白皙,长相斯文俊美的美男子一个啊!
这他妈打假都打到地府来了?
我寻思他是不是偷摸整容了呢?
寻思归这么寻思,我可不敢在这里造次,于是对着三米多高的神像大声说,“判官大人在上,请受小道一拜!”
大殿里面鸟儿悄的,我又赶紧小心翼翼的问,“不知道判官大人叫我过来有啥事儿啊?”
见还是没有人搭理我,我又继续痛心疾首的说,“小人我生平没有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儿,全是惩恶扬善的好事儿啊!”
这是啥情况啊?把我晾这儿不搭理是咋回事儿啊?
也没人搭理我啊。
那叫我过来走这一趟干啥?怪能吓唬人的呢!
这不是酱杆儿夹驴皮,专门耍人玩儿吗?
再说这地板凉不嗖儿的,多跪一会儿我不得得骨质疏松吗?
就在我刚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我赶紧重新跪了下来。
我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不留神我就永远留在这儿了。
陆判官似乎站在了我面前,十分平静地开口说,“起来吧。”
我心里有些紧张的从地上给爬起来,耷拉着脑袋也不敢去看他。
谁知道他找我到底有啥事儿呢?要是说我干了啥坏事儿给我记一笔,我可没地方说理去。
这种地方,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不知道判官大老爷找我有啥事儿呢?”
如果他反悔了,想要把之前送我的那个小玩意儿收回去,那我也没办法给他了。
因为那个跟小萤火虫似的东西早就跟我融为一体,再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就是现拉那也是拉不出来了。
他往前踱了步,说话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自己干了什么事,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时候我连死了埋哪儿都寻思好了。
他不会是因为我整治那个王海剑来找我算账吧!
就说那种老毕灯该不该治吧!
这判官管的还他妈的挺宽,阴间的事儿他管不完了,还插手阳间的事儿了。
我赶紧说,“那个王海剑喝醉了酒就打媳妇儿孩子,我那么吓唬他只是想让他收敛收敛,实在是没什么坏心思啊。”
“不是这件事。”
那是哪件事啊?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只能把之前干过的事儿一件一件往前面倒腾。
“上回我用鲁班书想害人那也是有仇报仇,况且灶王爷跟我爷告状,这事儿我也没干成。还在祖宗面前撂下狠誓了,这事儿还能算到我头上?”
等了半天他也没说话,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往外倒自己干过的那些损事儿。
“在燕家村我给那个二老太爷灌……咳,给他灌消化物,那也是不想让他害人!他后来嘎嘣了跟我没啥关系吧?”
那老登总不能是被我给灌死的吧?
“我之前跟赖红凤干仗,是她先把我推人家供桌上,我才给她推坟堆子上的,这事儿要能记我一笔,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得记她一笔!”
判官还是不说话,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给变成哑巴了。
他到底要找我算啥账啊?
我被他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甚至把我小时候几岁开始尿炕的事儿都抖落出来了。
尿自己家炕头,他总不能说我是在干坏事儿,要惩罚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