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隐在城西陋巷深处，青石板缝隙里渗出潮湿的霉味。
廖如水将幂篱又压低三分，素纱遮住他秾丽的眉眼。
南宫君陌戴了一袭面纱，黑色面纱配白色锦衣，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杜暖暖倒是坦荡，黑色男士劲装衬得她腰身笔挺，鹿皮靴踏过满地枯叶时，惊醒蜷在墙根的流浪猫。
苗璩今夜带了个面具，换了身黑色紧身衣，玄色布料裹着精瘦腰身，像条随时要游进暗河的细鳞蛇。
他站在屋檐滴水处，指尖捻着枚铜钱在青砖上轻叩三声。
“咔嗒”。
墙根处忽然翻起块三尺见方的青石板，腐水气息扑面而来。
杜暖暖的鹿皮靴踩住正要溜走的黑猫尾巴，那畜生炸着毛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
“聒噪。”南宫君陌甩出粒小石子儿，猫儿被吓得窜进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幂篱下的廖如水看了眼杜暖暖，有些担忧。
“妻主，我们真要进去？”
黑市他知道，但没有去过。
杜暖暖:“去，为什么不去。”
都到门口了，再离开好像也说不过去。
地洞里升起盏惨绿灯笼，看起来像是坟头飘荡的鬼影，要是胆子小一点，还不敢进去。
杜暖暖扯着南宫君陌衣摆，这种地方，她其实有些害怕。
就感觉像和男友进鬼屋一般刺激。
南宫君陌可能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紧紧牵着她手掌。
廖如水在另一边，牵起另一只手，杜暖暖终于感觉安心很多。
嗯，夫郎多果然有好处！
苗璩率先跃入，衣摆扫过石阶时带起细碎磷粉。
南宫君陌摸着腰间软剑紧随其后，却在转角处猛地顿住——三具新鲜尸体叠成三角状堵在甬道，喉间插着相同的孔雀翎羽。
“几位贵人来得巧。”
满脸褶子的老叟突然从阴影里闪出，枯瘦手指攥着个乌木匣。
杜暖暖吓了一跳，急忙躲在南宫君陌身后。
任谁大晚上突然冒出一个老头都会觉得害怕。
“你们想需要什么东西？”
苗璩:“我们想要什么，自然会在拍卖场地看，你只需要前面带路就行。”
老叟一愣，还是按照规律办事。
“几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有些规律恐怕不知道吧，来我们这里，没有五十万两银子，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五十万两？
当是在地上捡石头吗？
杜暖暖倒吸一口凉气，“门票这么贵？”
还什么都没做，进去就要五十万，她可有点舍不得。
尽管她不缺钱，但钱也不是这样用的。
廖如水解释:“他说的不是门票费，是要带够五十万才能进去拍卖，因为好东西多，价格并不便宜，少于五十万两，很难带东西出来，进去还需要有人招待，容易造成资源浪费。”
这样一说，杜暖暖就明白了，人家这规矩，说白了就是为了淘汰穷人。
她还没行动，就见苗璩从怀里他掏出一叠银票。
“这总够了吧？”
老叟见此，脸上皱褶深了几分，面色柔和下来。
“够了，几位公子请吧。”
“昨儿夜里刚到了新货，是雪山之巅的冰魄莲，几位如果有兴趣，可要抓住机会啊。”
苗璩的银票在惨绿灯笼下泛着诡异幽光，老叟枯枝般的手指捻过纸页时发出沙沙碎响。
南宫君陌的拇指在软剑吞口处摩挲，三具叠成三角的尸体仍挡在甬道。
孔雀翎羽在幽光中泛着妖异的蓝，分明是淬了剧毒的模样。
“老丈，”廖如水的素纱被地底阴风掀起涟漪，“这三具尸首...”
“贵人莫惊。”
老叟佝偻着背掀开乌木匣，数十只血红色甲虫突然涌出，转瞬间就将尸体啃噬得只剩森森白骨。
“我们黑市最讲究清净，这种不守规矩还想盗窃的人，自然不能留在这里。”
杜暖暖看着那堆白骨突然碎裂，最后变成粉末飘散，一时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南宫君陌突然捂住她眼睛，黑暗中，她听见苗璩冷笑道:“噬骨红甲虫，二十年前苗疆叛徒带走的东西，原来藏在这里。”
甬道尽头的青铜门轰然开启时，杜暖暖闻到了冰雪混着铁锈的味道。
百盏昏黄灯笼悬在穹顶，将拍卖场照得如同白昼。
他们被引到二楼雅间，紫檀屏风上绘着九尾狐吞月的图腾。
“冰魄莲有延年益寿，解毒功效，要是运用得好，还能起死回生，断臂重生。我们昨日有幸得到一株株，起价二十万两白银，每次举牌不能低于十万。”拍卖师的声音像钝刀刮骨。
随着他声音落下，现场无数人纷纷举起牌子。
价格也从一开始的二十万底价一路飙升到三百万。
廖如水举起牌子，正准备叫价，杜暖暖已经先他一步拿起牌子。
“五百万。”
这种好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她必须将它拿下来。
其他人看一下就增加了两百万，顿时用眼睛去瞪她。
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一出声就是五百万两。
不过因为他们坐在雅间，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因为她一口气加太多，导致三分之二的人已经没有加价的勇气。
等到拍卖师问了两遍时，才有一人道:“五百一十万两。”
杜暖暖:“五百五。”
众人……
其中有人忍不住恼羞成怒，“你到底会不会叫价？”
谁他妈一口气加这么多的！
简直就是不把钱当钱！
杜暖暖直接翻了个白眼，怒怼过去，“老子又没用你的钱，你急什么？”
现在整个国家都差不多是她的，还在乎这区区几百万两银子？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二两银子都要问别人借的穷光蛋了。
因为她加价猛，导致其他人不敢再加，只有两个人又加了两次，通通被她镇了回去，最后花费六百四十万买了这株冰魄莲。
继冰魄莲之后，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冷蓝光，据说来自深海鲛人之处。
这种玩意儿杜暖暖见多了，眼神都不带多给。
苗璩和南宫君陌不同常人，自然也看不上。
至于廖如水，嗯他最近在杜府看多了，所以这玩意儿也勾不起他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