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白瑾再次看向那些人偶们,可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有哪个人偶给了他爱丽丝或者艾诗丽的感觉,那种活生生的生命的感觉。
他确信,这些人偶都是死物。
也许是提里奥乌斯的一个善意谎言,也许是艾诗丽在长久的孤寂中给自己臆想出了一个名为艾丽的姐姐,谁知道呢?
只是当这场舞结束后,白瑾心中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那之前炽烤着他的无形的高温已经消失了,此时,夜晚凉爽的风爬上了白瑾的皮肤,他甚至感觉有点冷。
人偶没有温度,也感受不到外界的温度,自然不会与白瑾感同身受。
白瑾心想是时候回去睡觉了。他穿过月光笼罩的房门,走到大厅外的房间,来到连接走廊的门前,刚把手放在门把上想要开门,一股寒意却瞬间笼罩了全身,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他紧紧握住把手,目光似要穿透眼前的门看见后面。
这扇门的后面站着一个人,而且和白瑾一样,将手放在门把上。
会是提里奥乌斯吗?如果让他看见自己出现在了他的工作室里,他会怎么想?
走廊上的那人似乎没有开门的意思,也许是因为他也意识到了另一端有一个人,白瑾刚提起来的心又缓缓放了下去,他松开门把手,一步步朝后退去,等待着开门的瞬间。
艾诗丽走到了白瑾身边:“是爸爸在外面。”
白瑾对艾诗丽离自己如此之近有些不喜,他不太确定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这种未知的感觉,很不妙。
随着门被缓缓推开,已经恢复了正常成年人体型的提里奥乌斯站在走廊上,与另一侧的两人对视。
提里奥乌斯诧异地偏了下头:“艾诗丽?还有......你把客人带到这里来干什么?还是这种大晚上的时间?”
看见提里奥乌斯没有因为自己闯进了他的工作室而勃然大怒,白瑾惴惴不安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敏锐的注意到,提里奥乌斯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还没有到被神女重创之前的全盛姿态,至少已经不再是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了。
眼看提里奥乌斯误以为是艾诗丽将白瑾带到了这里,白瑾连忙解释道:“不关艾诗丽的事,是我晚上睡不着离开房间走走,恰好听见了这个房间里传来了动静,所以进来看看。”
说到这里,白瑾尴尬地一笑:“没想到是艾诗丽小姐在里面,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提里奥乌斯闻言一怔,试探性地问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才让你在夜晚无法入眠。”
这座城堡属于提里奥乌斯,任何事都不可能逃脱他的眼睛,那莫名的高温也是,白瑾甚至怀疑高温的源头就是提里奥乌斯。
“我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一股高温,说实话,我还以为是房子着火了呢。”白瑾开玩笑似的说道。
“高温?”提里奥乌斯挑了挑眉毛:“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
白瑾的眼光在提里奥乌斯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笑了一声:“也许吧。”
他从提里奥乌斯的身边经过,经过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清水沿着壶嘴画出了一道弯弧,一口饮尽后,白瑾舔了一口嘴唇,清凉的液体沿着他的喉管而下,倒是让他更清醒了一点。
白瑾觉得,那高温不是自己的错觉。
第二天,鲁尔哈根神采奕奕,一看便睡得很好。
当听说白瑾昨夜感受到了高温后,鲁尔哈根一脸诧异,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在约因特村,鲁尔哈根是白瑾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连他都这样说,白瑾都不再那么自信了。
按照两人之前的谋划,他们要试探一下提里奥乌斯的态度,尝试着从提里奥乌斯嘴里套出一点话来。
但是爱丽丝却告诉两人一个坏消息,提里奥乌斯一大早就出门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们也不知道。
白瑾心想那家伙总不会又去找神女了吧?
在提里奥乌斯的房子里耗时间没什么意义,白瑾与鲁尔哈根商量了一下,在艾诗丽羡慕且期盼的眼神下离开了房子。
不得不说,约因特村的风光很不错,但是提里奥乌斯家离村子着实有一点距离,若不是不远处那连片的麦田一直延至村庄,看起来就像是住在远离人烟的森林里一般。
“你想要再去村子里走走吗?”
白瑾摇头:“我更想到处走走,趁现在托尔芬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那位像是热心村民实为监视者的矮小男子在昨天让他们将提里奥乌斯送回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对于两人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有托尔芬在身边,他们想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我其实有一个想法。”鲁尔哈根说道。
“我也是,就在刚才。”白瑾答道。
在约因特村的北侧,是神女所在的山头,但从两人所站的方位看去,那座山头之后还有连绵的山岗,不高,但一直延伸至两人视野的尽头。
两人自然不可能从神女那边上山,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然而,很快,白瑾和鲁尔哈根就吃到了苦头,显然,约因特的村民对这条小山脉不感兴趣,甚至没有一条被人踩踏出来的道路,只能在荒草残叶之间,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
鲁尔哈根骂道:“难道约因特村的村民们都不会进山的吗?”
从山腰上能看见下面一块块方格子一样的麦田,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即便麦田提供了足够多的食物,也不至于对近在咫尺的山货一点兴趣也没有吧。
许久没有人踏足的山林,生长出了大量的野兽,在草木中,躲藏起来的兽类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陌生的两足动物,但终究是没有野兽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袭击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陌生动物。
无论走到哪里,除了偶尔惊起的一点点杂音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幸亏白瑾和鲁尔哈根不是进山捕猎的猎人,否则此时一定会陷入焦急之中。
不过两人对这些普通的野兽也提不起兴趣,他们甚至没有察觉到魔兽的气息,也有可能约因特村和外界一样,会有职业者们定期对定居点附近的魔兽进行清扫,避免成长起来的魔兽袭击定居点造成破坏。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得很快,尤其是对于精力和体力都极为充沛的骑士而言。
兜兜转转,两人竟然接近了神女所在的山峰。
可白瑾明明记得他们刻意选择了一个不会接近这里的方向才对。
“换个方向,我们朝反方向走!”
一番尝试之后,两人再次回到了这里,看着多走几步就能抵达的神女庭院,白瑾的脸阴晴不定,鲁尔哈根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仅是来到了神女庭院的附近,两人还发现了另一件事,他们无法依靠记忆走来时的路回去了,无论往哪里走,最终出现在眼前的都会是神女庭院。
从约因特村往外走,会碰见神魂虫组成的光环,而往山上走,则会来到神女的庭院。
这还真配得上监牢这个称呼,虽然没有高墙也没有囚房,但无法离开。
白瑾叹道:“也好,至少认清了一个现实,想要正常地走出这里是不可能的,想要找到破局点,就只能从这里的人身上找到破局点了。”
“奇怪的地方。”
经过神女的庭院时,整个庭院就像是没有人一样,门扉紧闭,石板广场上也没有人等待。
小心翼翼地从神女庭院绕过去后,两人走石阶下了山,再度来到了昨天与托尔芬分别的地方,竟然给人一种轮回重复的感觉。
穿过约因特村的路上,白瑾想起了昨天提里奥乌斯给他们说的关于村子里没有孩童的话,他刻意观察了一下,村子里确定一个未成年的孩童都没有,而且,连女性没有几个,他见到的,大部分都是男性,男女性人数差距之大,完全超过了正常范畴。
这比率都快赶上永恒要塞了,但两者能混为一谈吗?
白瑾想起了山脚下的一串墓碑,现在想想,如果那就是村子的墓园的话,这死的人也太少了,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建立了超过十年的村庄,说不定死的人都比那多。
约因特村会建立才十年时间吗?
才来到这里第三天,这个不同寻常的村子在白瑾眼中就愈发奇怪了起来,无论他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村庄都不像是自然建立起来的,就像是有人抓了一批人放到这里,然后强行让这些人建立起一个村子一样。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先例,在光明战争后的大开拓时代,尤其是天江流域两个王国的建立过程中,常常是一名开拓骑士带着他指挥的士兵以及附从的青壮年按照命令前往一个地方建立定居点,那便会出现男女比例严重失调,青壮年极多孩童老人极少的情况。
往往这时候,就需要骑士利用自己的超凡者的强大力量以及地位震慑住所有心怀不满和怨言的人,一直到定居点走上正轨或者覆灭。
那么问题来了,在约因特村中,扮演这个角色的是谁呢?
是托尔芬?还是神女?
白瑾的思绪里,突然出现了那张清妙绝伦却冰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