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垂眸,冷冷睨视,眸中怒火几欲喷涌而出,牙缝里挤出话来:“爱朕?就要杀朕的嫔妃、朕的孩子?你身为后宫之主,心肠竟如此歹毒!”声音落地,仿若惊雷,震得殿内摆件嗡嗡作响。
皇后身子一颤,仰头直视雍正,满脸不甘,声声悲戚:“皇上,咱们也有孩子啊!你可还记得弘辉,臣妾怀胎辛苦,满心期许,可天不遂人愿,弘辉他早早夭折,臣妾的心也跟着死了大半。凭什么安陵容就能顺遂产子,臣妾不甘呐!”说到此处,皇后泣不成声,妆容糊了满脸。
雍正眉头紧锁,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弘辉早夭的往事如阴云般骤现脑海,那孩子软糯唤他“皇阿玛”的模样、眉眼间的机灵劲儿,一一闪过,心头难免泛起一丝不忍,可这抹柔情转瞬即逝。
他满心怒火翻涌,往后退开一步,身形挺拔却周身散发凛冽寒意,怒声斥道:“弘辉夭折,朕又何尝不痛心!可这怎能成你戕害嫔妃皇嗣的借口?”
刹那间,殿内空气仿若凝滞,死寂沉沉,光影似被浓稠的绝望死死拽住,挪不了分毫,昏暗幽深得叫人喘不过气。
“呵呵呵……”皇后缓缓直起身,凌乱发丝肆意垂落,几缕糊在泪痕斑驳的脸颊上,妆容凌乱不堪,全然没了往昔端庄持重、雍容华贵的仪态。
唯有那双眼睛,燃着灼灼恨意,恰似将熄未熄、却仍能灼人的炭火。
她死死盯着雍正,干裂的唇角忽而就咧开,爆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狂笑,那笑声仿若破碎的瓷片,划得大殿四壁都嗡嗡作响:“皇上,事已至此,您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我呢?嗯?”
她顿了顿,抬手轻抚胸口,像是在强调自己尊贵的身份,话语间却满是破罐破摔的决绝:“您别忘了,太后有令,乌拉那拉氏不出废后,哪怕您此刻恨我入骨,下令赐死我,我依旧是您名正言顺的皇后!来日安陵容即便风头无两,封了后又能怎样?她命再好,有那一日,三跪九叩的大礼,少不得要向我恭恭敬敬地行上一遍!”
雍正脸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手背青筋暴起,好似一条条愤怒的小蛇。
他大步逼近皇后,眸中怒火仿若实质化的利刃,直直刺向她:“你真以为朕不敢废你?谋害朕的子嗣,搅乱后宫安宁,桩桩件件,哪一条配得上这皇后的尊位?你简直不配为人”
皇后听闻此言,眼眸骤抬,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惶,可更多的是孤注一掷、鱼死网破的决绝。
她身形晃了晃,急促开口,声音发颤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好想姐姐啊,如若今日之事是姐姐所为,皇上您又会如何?嗯?”
“纯元心地善良,怎会做出这等狠毒之事!”雍正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是啊,在皇上心里,我永远及不上姐姐一星半点,那安陵容呢?皇上是更钟情于她,还是难忘姐姐?”皇后步步紧逼,似要把心底多年的委屈、不甘一股脑儿全抖落出来。
雍正嫌恶地睨着她,眉梢眼角尽是不耐烦,似不愿再多费唇舌:“住口!还敢提爱朕?分明是你妒火攻心,见不得旁人有孕产子,打着爱朕的幌子,肆意满足一己私欲,残害朕的骨血,桩桩件件,罪无可恕!”
“皇上可还记得姐姐临终所言?”皇后仿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高声质问道。
一提及纯元,雍正身形陡然一僵,纯元临去时的模样,仿若近在眼前。他攥紧双拳,冷声道:“你竟还有脸提纯元!纯元若在天有灵,瞧见你这副蛇蝎心肠,戕害嫔妃、残害子嗣模样,该有多痛心!”
“姐姐说望皇上善待我,无论如何不要废弃于我,皇上莫不是忘了?”皇后泪中带恨,声嘶力竭。
“正是朕念着纯元临终之言,诸多事才一忍再忍,对你多番宽宥。哪知你非但不知悔改,胆子倒是越来越大,如今,朕是再容你不得了!”雍正字字如刀,掷地有声。
听闻此言,皇后身形晃了几晃,仿若醉酒之人,脚下踉跄。猛地,她仰头发出一阵尖锐狂笑:“哈哈哈哈哈!”
眼眶泛红,泪水混着恨意簌簌滚落,死死盯着雍正,像是要把积攒多年的憋屈一次性宣泄干净。
“皇上,我爱而不得,满心期许皆成泡影,您又好到哪里?您一样爱而不得!”说罢,她踉跄着往前几步,发丝凌乱披散,抬手胡乱一抹脸上泪痕,嘴角扯出一抹扭曲至极的笑。
“在姐姐心中,家族荣耀、绵延子嗣,连我这个亲妹妹都比您重要!她临终那番托付,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乌拉那拉氏,为了这后宫安稳,何曾把您摆在首位?”
雍正身形陡然一僵,心头五味杂陈,怒火与酸涩交织翻涌,攥紧双拳,怒声斥道:“住口!不许你污蔑纯元!”
皇后仿若未闻,笑声愈发凄厉,回荡在空旷大殿:“污蔑?我与姐姐一同长大,她的心思我最清楚!您不过是她权衡利弊后的选择,得了她的人,却从未真正攥住她的心。如今我犯下大错,您怒发冲冠、严惩不贷,可若换作姐姐站在此处,谋害嫔妃子嗣,您还能这般决绝吗?”
雍正脸色阴沉如墨,额上青筋突突跳动,猛地拂袖,带起一阵劲风,吹得殿内烛火几近熄灭:“够了!你犯下的罪孽,桩桩件件都不可饶恕,拿纯元当借口,只能让朕愈发厌弃你!”
“没有人爱你,姐姐不爱你,连华妃也不爱你了,安陵容就从未爱过你……哈哈哈……只有我爱你。”说完,皇后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仿若困兽濒死的疯狂,突然发力,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砰”的一声闷响,她额头瞬间绽出血花,鲜血汩汩流出,洇红了地面。
皇后瘫倒在地,气息微弱,眼皮耷拉着,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气若游丝地说道:“你……还是……废……废不了我……”说罢,似解脱般缓缓闭上了眼睛,殿内只余死一般的寂静,和雍正那沉重、复杂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