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瑜一直没说话,唐成功知道自己搞砸了。看到孟舒文朋友圈知道梁瑜在海城,唐成功本就想请梁瑜吃一顿饭,他不应该带上苏欣悦的。
虽然说梁瑜对苏欣悦有误解,但也没必要在今天把误会解开。
苏欣悦不愿被误解,跟他请梁瑜吃饭能有什么关系。
车没一会儿到达海中,梁瑜松了口气。
还好,笼统没几分钟。
只能听着苏欣悦说话,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大学开始两人未有什么接触,从唐成功的变化看,苏欣悦应当跟过去不一样。
可高中时期自说自话的苏欣悦真给她整怕了。想起那些话,梁瑜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瑜头一个打开车门。
风灌进来,人越发清醒。
梁瑜率先走向海中,耳朵捕捉到:“不是说幼稚?”
宋聘的嗓子很好,梁瑜回了句:“来都来了。”
与海中有关的记忆,梁瑜不多。
她爬过海中的墙,那会儿没办法从正门进去,就寻了个隐蔽处爬进去。具体的情形梁瑜已不记得,那会儿她是踩着应言的肩爬进去的。
那天睡前,梁瑜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太重。
片段的记忆里有一个久未逢面的旧人。
站在海中门口,迟钝的酸涩蔓延。
唐成功站在梁瑜身侧,过去他习惯这个位置,他们是容铭川的“左膀右臂”。
“那年云德的成绩很好,省状元也是云德的。当时我准高三,我们那届暑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短暂。”
被宋聘潮到的梁瑜问:“你不是艺术生?“
走在大街上就可以称为街拍素材的潮。
宋聘不由问:“你怎么知道?”
唐成功在梁瑜翻白眼前开玩笑:“她有潮人恐惧症。”
梁瑜抬眼皮看唐成功,又去看宋聘:“你看上去很有艺术生的感觉,所以你那年的假期其实不短吧?”
苏欣悦解释:“虽然是艺术生,他成绩不赖。”
苏欣悦给宋聘补习,宋聘的成绩没有吊车尾。
梁瑜问:“那年你暑假多久?”
“忘了,我请假了。”
唐成功看见梁瑜在笑,并不夸张。
高中,他见过梁瑜挤眉弄眼的模样,放在高中这会儿的梁瑜会得意,此时的梁瑜笑容得体,她比从前更会拿捏分寸。
分开的时间就要赶上他们相处的时间,他本就没有多熟悉梁瑜。
过去的让他诧异,如今的梁瑜是什么模样他都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四人里唯有宋聘是海中的,唯一的海中毕业生还是一个没有吃过海中苦头的艺术生。这会儿海中学生苦逼的补课,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什么回忆可言的。
学习的苦他们都经历过,唐成功也为习题焦头烂额过,不过那只占据高中生涯的小部分,在回忆里的高中更多的是别的一些时刻,甚至是不在校园里的一些时刻。早在高中,唐成功就对他人的成功赞叹不已,所以此时他反而记不起来自己当初的失败。
捧着一束花以宋聘的名义去看望老师,他们几个光明正大进了学校。
宋聘问梁瑜跟高考状元有联系不,他光问梁瑜是因为只有梁瑜跟他是第一回见。
其他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梁瑜身上。
“跟我不是一个班的。”
“你跟唐成功是一个班的?”
“那也不是。”梁瑜转了个身,目光直视宋聘,“但我跟他是朋友。”
宋聘没笑一字一句:“朋友。”
唐成功可不一定这样认为。
梁瑜在表姐口中是容铭川的跟班。
在苏欣悦那儿,她又是那个转眼可以将容铭川抛下的人。
是少年人最讨厌的那种只看重利益的人。
宋聘只觉得梁瑜的那点小聪明其实是对方的见识短浅,如何在抛下容铭川后,还以为可以跟唐成功交朋友。
她与唐成功的友谊,最离不开的就是容铭川。
完全不同的立场,梁瑜的选择足够令人心寒。
“你跟容卓霄不还是初中同学么?”苏欣悦问。
梁瑜说自己忘了。
苏欣悦开玩笑说:“是不是今天不见面,我你也不记得。”
梁瑜没第一时间接话,苏欣悦一下子尴尬起来——
她这是默认么。
苏欣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但梁瑜也过分不给面子。
“是我自以为是了。”苏欣悦只好接过自己的尴尬,为说回去的话寻一个落脚点。
唐成功站在梁瑜身侧,过去他习惯这个位置。
“宋聘。”
知晓梁瑜不会给人台阶下,唐成功岔开话题,示意宋聘带路。
宋聘察觉到尴尬的氛围,自觉走在前头,眼神安抚苏欣悦。
宋聘说:“高中那会儿,我总被老师误认为早恋,每次回学校都来一次耳提面命。”
苏欣悦不客气道:“那是你太招摇。”
这可是冤枉了宋聘,在学校里特别是在女孩子面前,他向来是话不多的。苏欣悦也不是说他这方面的,她解释是宋聘长得招摇。家里面的条件不错,母亲的品味好,宋聘的穿衣打扮搭上他的长相,在学校里确实是出众的。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在高中时期宋聘这样的人物,被人喜欢也很寻常。
说是怼人,苏欣悦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夸人。梁瑜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如今她夸人都是直白的夸奖。
梁瑜对海中确实不熟悉,走在校园里没有任何的熟悉感,虽说跟应言来这里缓解过压力,但当初的重点并不在校园里,自然没有多么深刻的记忆。
唐成功没能够从梁瑜的神情里捕捉到愧疚或者后悔。
但是他也没失望,这是早就知道的结果。
梁瑜一点也不关注容铭川生活了么?
比起走在前面的俩人,落在后头的他们,安静许多。
好两次话到嘴边,唐成功都没有开口。
梁瑜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
有钱,可以让她绕着一个人团团转。
一旦失势,可以跑得无影无踪。
她连辩解都不多说一句。
曾经唐成功是没有细想其中的问题,如今想起来才发现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够真诚。
听上去,梁瑜所有的感情都是可以买卖的商品。
可,站在梁瑜身边的时候,他又无法将咄咄逼人的话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