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霖睁开眼睛。
是陌生的天花板。
坐起身,环顾四周,便是摆满书本的书架,地上还有一堆一堆的书,这拥挤的房间让习惯空旷简洁的庄霖十分陌生。
眼中世界似乎颜色更加鲜艳些,打开床边的窗,吹来的风都似乎在跃动。
打开手机,看向日期处,是清清楚楚的“猴年马月猪日”。
合上眼睛,呼出一口气。
好了,回忆回忆吧,这一次,你是谁?
名字未曾改过,如同前几次的梦,他始终是庄霖。
在家附近的大学就读,一年级。
喜好看书,什么书都看,只要是文字就好。
有按时锻炼,所以身体还不错,这点庄霖很满意,这具身体适应起来很容易。
寥寥几个好友,宋小江,温暖,还有……不,似乎没有了。
这俩人同现实中并无二致,宋小江还是那么黑,温暖还是那么暖。
……
好像忘了些什么。
对了,戚——
……谁?
等等,刚刚想起了什么?
很重要,必须重新想起来。
不,不重要。
算了。
无所谓了。
……
刚刚在做什么?发呆吗?
该去上学了。
庄霖若无其事离开房间,洗漱,吃早餐。
然后便离开家,走向学校。
……
戚轻悠悠醒来,伸了个懒腰。
嗯,这是梦。
自己和妹妹戚灵睡在一起。
这倒没什么。
重点是,戚灵的胳膊,直直穿过了自己胸口!
戚轻扭过头,见妹妹的小手从自己的后背穿出。
好吧,这次的梦好像也不简单。
她起身,即使离得戚灵很近,也没有任何触碰发生。
两人仿佛不在同一个图层,触摸时只会直接穿过去。
戚轻走到房门前,伸手去抓门把手,却是抓了个空,门把手直接穿过了手。
戚轻瘪瘪嘴,硬着头皮直接冲门走去。
果然也直接穿过门,走出了房间。
是了,自己成幽灵了,戚轻如此想到。
让她如何张牙舞爪鬼哭狼嚎,餐厅里的梁玉洁和戚锻瑛都没有半点反应。
桌上的早餐也理所当然的没有她的一份。
“诶……什么事儿啊真是的。”
戚轻开始不自觉的自言自语,一字一句讲得清清楚楚,声音也比寻常大些,语气隐约中似乎又带着点期待是意味。
如果下次说话能得到回应就好了。
但遗憾的是没有。
一句都没有。
“小灵,快起床吃早餐!”
小戚灵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内走出,直接穿过面前的戚轻,走向了餐桌。
戚轻倒也没觉得有饥饿感,况且也碰不到食物。
话说自己刚刚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不对,她刚刚真的有躺在床上吗?
反应过来后,戚轻发现自己甚至没有踩在地上。
她实际上是漂浮着的,但也没法飞起来,只是悬浮着而已。
她想看看自己如今是怎般模样,却发现镜子照不出自己,便也放弃。
只是低头看看,白色的长裙。
扭头,披散的黑发。
脑中回忆起自己似乎是个大学生,今天还得上学。
反正她也换不了衣服,便也不在乎,无视所有阻碍,轻轻飘着离开了屋子。
边按印象里的路线走,边试图翻看身体的记忆。
路上无论她搞出什么动静,都没人看向她,最后也觉得无趣,便消停下来。
只是路旁遇到一只猫,紧紧盯着自己,戚轻心生惊喜,便要上前挑逗,却见那猫弓起身子,也炸了毛,冲着自己发出呼呼的声音。
戚轻已经来到那猫身旁,试探地伸出手,试图触碰它。
猫儿却是伸出爪子一拍,拍开了戚轻的手,然后迅速跑开,再也追不上。
“猫……能看到我,也能碰得到。”
戚轻站起身来,即使没用泥污,还是拍拍裙子。
“我本不习惯穿裙子的。”
如今却是习惯的很,这边的“戚轻”和她多少还是有区别。
继续往学校走去,路过一个拐角,一个男生从中走出。
柔和面容,乌黑头发略长,身材修长而结实。
此刻不知为何眉毛轻皱,像是在烦恼什么。
戚轻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孩愣神,此时无数记忆涌入脑中,她一时感到头晕目眩。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跟上了已经和他擦肩而过的庄霖。
想起记忆中两人的故事,戚轻不禁露出了苦笑。
“这个世界的我真是个胆小鬼啊。
给我留了这样一个烂摊子。”
不过,变成这样,只能说,
我活该。
不对,不是我,是这边的戚轻活该。
如果是我,当初怎么可能会拒绝庄霖呢?
“不过这样的机会特太难得了,谁都注意不到我。”
戚轻看着庄霖,露出一丝笑容,跟着他去了学校。
……
奇怪,很奇怪。
我绝对是忘了一些事情。
庄霖如此想着,一只脚踏进了教室。
没有早八,而且今天只有上午一节课,实在清闲,下午可以去图书馆泡一下午。
他想要靠这一下午的时间,好好想想是出了什么问题。
即使知道是梦,依旧还有层难以忽视的迷雾萦绕心头。
他可以确定,他身体的记忆没有全部恢复,而且受身体影响,从现实世界带来的记忆也有所缺失。
大概是同一件事物,梦里有,现实也有。
然后梦里的这个事物出了问题,导致现实中这一部分的相关记忆也被封印。
关于梦,他记得一切的起点是暑假独自上了风铃塔,听到了风铃声。
然后在第一次的梦中独自在镇子里生活了一段时间。
之后再一次入梦,来到了仙侠的世界,他靠剑体结合现实里的记忆领悟绝技,灭了魔教,成为了宗门长老。
再之后,梦到了丧尸世界,他被感染成为了丧尸,却阴差阳错恢复了意识,成为了身体限制解除的独特个体,独自生活一段时间后,感到了迷茫,那时候漂亮国发射导弹要肃清其他国家解除病毒危机,却被恢复秩序的我国直接拦截。
这些梦都有问题,虽然是梦,但他印象里风铃造成的梦是有比较严谨的逻辑的,自己记忆中的经历连贯性和合理性有极大缺陷,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些梦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事物被剥除了。
庄霖趴在教室的座位上,头疼欲裂。
他的身体在阻止自己思考下去,在强迫自己忽略重重疑点,接受现状。
不,不行,不能忽略,不能忘记。
他有预感,被遗忘的那件事物,是他无数梦境以及现实中都十分重要的存在。
来学校的路上,他已经重复经历多次这样的情况。
发现疑点,思考,被身体阻止,然后遗忘。
这一次,他不顾痛彻心扉,脑中反复的重现那些疑点。
疼痛也非比寻常,除了之前让脑浆翻滚般的剧痛,他现在感觉心脏也被捏紧,手脚被穿刺,皮肤被剥离,筋肉被勾挑,骨头被折断。
若非来学校很早,教室里没几个人,他如今面色苍白、冷汗横流、浑身抽搐的模样早该被救护车抬走。
常人绝不能忍受如此痛苦,早该休克昏厥。
但庄霖不一样,不知不觉他的耳畔有悠扬轻灵的风铃声响起,轻轻抚平思虑,让他对痛感麻木,最终忽略痛感,继续思考,他无法想起具体遗忘了什么,所以至少该拼命记住疑点。
他绝对会抽丝剥茧,想起那重要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