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范闲带着粮食和药材在贫民区施粥义诊,行善积德给自己刷声望的时候,林珙那边也终于开始动作了。
有人夜闯鉴察院审讯司理理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只是言若海也没想到,范闲这小子居然这么不讲武德,连让他说句台词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把人迷倒,真不愧是费介的弟子,别的本事没有,用毒偷袭倒是一绝。
虽然闯入者未曾露面,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范闲所为。尽管心中怀疑,但无真凭实据,此事也只能作罢,自然也不敢将此事声张出去。
毕竟一处之长被迷晕的事情太过丢人,而且消息一旦出去,恐怕会被误解为他们故意给范闲栽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招打草惊蛇倒是也有了一定效果,林珙从长公主那里得知范闲在调查此事后,一大清早便带着护卫急匆匆地逃离了京都,显然是想要暂时躲避风头。
而追踪这回事,自然也要让专业的人来。
王启年感觉很忧郁。
滕梓荆之前给他介绍工作,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让他带着范大公子出去溜一圈,本以为是个清闲的肥差,没想到另一头又给自己施压,范大公子也有自己的想法。
不得已,他也只得尽力帮忙抓捕司理理,本想着靠着这个功劳能够官复原职,谁知道一点好处没捞到,连奖金都没有一点。
他刚跟夫人夸下海口,说自己前途无量,结果就啪啪打脸变成了家里蹲。
正当他想着要不干脆出去遛弯装作很忙的样子应付一下的时候,滕梓荆赶着两只猪又上门了,还亲自将一百两银票交到了王夫人手里。
王启年现在只觉得自己跟青楼卖身的姑娘没什么区别,滕梓荆一掏银票,要他站就站,要他躺就躺,要他追踪林家二公子,他也得乖乖跟他去。
可找到林珙之后,王启年又发起了愁。
“滕梓荆,你清醒一点,那些护卫武功最差的都是七品,就咱俩这样的过去还不够给人送菜的,你可以士为知己者死,但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啊。”
“瞧你这话说得,好像谁是孤家寡人一样。”
滕梓荆确认过林珙的确在其中后,朝着王启年的屁股拍了一把,示意他起身跟自己走。
“不过你说得对,一个月几十两银子,养家糊口也就罢了,还不值得拼命。这样,你把银子退我一半,然后大家各自打道回府吧。”
王启年一听要退钱,当即撒腿就跑。滕梓荆看着他捂着屁股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主人,你说的还真不错,要对付王启年,退钱两个字还真是百试百灵。”
滕梓荆转头朝着玉燕的方向看去,待看到她的装扮时,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主人,你这是什么打扮?”
玉燕抹了抹脸上的油彩。
“现在是大白天,我总不好穿夜行衣暴露自己,范闲之前说的这个什么迷彩,隐蔽性还挺好的,就是这颜料质量不太好。”
滕梓荆千言万语化作无语,但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参与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到京都内,以免惹上嫌疑。
结果行至半路,却见一个牧羊人抱着两只羊,在路上跌跌撞撞地奔跑着,像是在逃命一般。
滕梓荆见他跌倒在地,上前想要将其扶起,没想到却在那牧羊人身上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那牧羊人显然是吓坏了,被滕梓荆一威吓,才结结巴巴地说,他之前遇到一队人马,然后便被两个侍卫劫走了。
正当他差点遇害之时,一个浑身又黄又绿,不知道是人还是妖怪的人突然出现,把那两个护卫杀了。
难怪她刚刚在往脸上补颜料,看来是沾到血了。滕梓荆看着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跑开的牧羊人,再想到那救了人之后反而故意遮掩的玉燕,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暖意。
这大概就是范大公子所说的傲娇吧。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回家叫上老婆孩子,一起去贫民区帮忙施粥好了。
就在滕梓荆离开后不久,林珙所在的院子中,如今也已是一片寂静。
玉燕在一旁染了血水的水缸里洗了洗脸,决定下次还是蒙面,这颜料弄得她脸上实在有些痒。
而正当她准备离开之时,一个和滕梓荆一样,喜欢大白天穿黑衣的人忽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杀了很多人。”
玉燕像是没有看到五竹一般,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换起衣服来。
“你若是不喜欢我杀人,方才我动手之时,为什么不阻止我?”
“因为他们该死。”五竹目不斜视。“不过我不明白,你既然动手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太子和二皇子。”
玉燕看向五竹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和他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兄弟俩虽然在背后暗搓搓的针对范闲,但也还罪不至死吧。还是说……他们两个和我母亲的死有关?”
五竹沉默片刻,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不对,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你现在不杀他们,是因为你另有所图。你的确想为小姐报仇,但这却不是你最想做的事。”
玉燕莞尔一笑。“那你说,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五竹似乎在认真思考。
“你、你想做皇帝,而且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帝。你不但要一统天下,还要建立一个全新的王朝,要让小姐刻在鉴察院石碑上的内容,全部实现。”
五竹说罢,却像是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中。
“可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为什么会跟小姐一样,在意人类的生存和未来,又为什么会跟人类一样,有着对权力的欲望?这不应该、这不应该……”
五竹机械地重复着方才的话,头部微不可察地抽搐了几下,玉燕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连忙过去一个理智恢复掌扇在他脸上。
“别想了,再想你就要抽过去了。你有什么想不通的,直接问我不就得了?”
五竹头脑简单,行事死板他是知道的,不过也不至于因为一点事想不通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