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事件对于包拯而言是名扬天下,而对于玉燕而言,却只是小试牛刀。
西八太子案告破了之后,八贤王本要回京复命,然而玉燕却提出要带着六子,留在庐州的天鸿书院读书。
“我想过了,我现在在汴京城也不好露面,总是窝在郑王府也不是个事。
而且就像您说的,六子现在也不安全,我们还不如在外待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至于我娘她们,就拜托王爷您多加照拂了。”
八贤王哪里不懂她心里的小九九。
“你现在是真的把六子当成辖制本王的人质了。”
玉燕无辜地眨着眼睛。
“怎么会呢,我这可是为了六子好,汴京人多眼杂,还不如留在庐州城修身养性,好好读书,我想官家也不会愿意自己唯一的儿子,是个只会煮面的懒汉吧。”
六子向来最听玉燕的话,自然也是站在她这边的,八贤王无奈,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在将六子支走去读书后,八贤王这才话题一转,又聊起玉燕的身世来。
“燕儿,你母亲可有跟你说过你外祖家的事情?”
见玉燕点头,八贤王又道:
“想当初林家虽然官位不高,但也是从太祖时期便为国效力的,只因为当初拥立了我二哥,才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不然你的母亲也不至于委身给盛纮那样的人做妾,带累你收了这么多委屈。”
玉燕没那个闲心和他打哑谜。
“王爷,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八贤王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本质上算得上是一路人。我之所以看中你,并非只是想要把你和六子凑成一对,而是看中的你本身的能力。
我不会去问你是如何拥有这样的本领,但同时我也希望,你也能够给我一点基本的信任。”
八贤王的语气极为诚恳,宛如春风拂面,加上他这个人卖相极佳,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英气,这么一番话让他说的十分动人,仿佛能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然而玉燕只是轻叹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其实我并不是不信任王爷您,只是我实在不明白,王爷您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您是那参天的大树,根深叶茂,屹立不倒;而我却只是一株无依无靠的浮萍,随便来阵微风就能把我吹得东倒西歪。
我自己烂命一条,怎样其实都无所谓,但我还有母亲和妹妹,不得不为她们考虑啊。”
玉燕在这里卖惨,八贤王也不遑多让。
“外人只看得到我权倾一时,尊享无上荣耀的风光,却不知道这风光背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自小是在恨意和恐惧中长大的,两个哥哥死于非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噩运就会降临在自己头上,唯一保命的方式便是伪装自己。
幸运的是,当今官家待我如同亲兄弟一般,不仅给了我无比尊荣的位置,更是想要让我继承大统,将皇位还到我的手中。”
玉燕轻笑一声。
“这话只怕王爷您自己也不相信吧,不然您也不会那么坚决的推拒了。”
八贤王却摇了摇头。
“我一开始也把这当成是官家对我的一种试探。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官家膝下无子,邕王昏庸,兖王无德,朝廷因为储位之争日夜不宁,若你是官家,你更愿意将这个江山传到谁的手中?”
玉燕顿了一顿,笑道:
“官家的想法我自然不敢妄加揣测,可若我是庞太师,不管将来邕王和兖王何人继位,都比王爷您要强上一百倍。只要不让这个皇位落到您的手里,那便是大功告成了。”
八贤王听了这话,收敛了之前愁苦的神色,露出一丝笑意来。
“何以见得?”
玉燕自然知道,他这又是在故意考自己。
但没办法,这老登不见兔子不撒鹰,要取得他的信任,总得拿出点真本事来才行。
玉燕干脆直接把话说开:
“邕王和兖王各自有不足之处,且彼此间争斗不休,为了争夺皇位,他们必然要想方设法得到庞太师的支持。
但王爷您不同,无论是出身还是在民间的声望,您都远远超过二人,由您继承大统,实乃民心所向,根本无需依赖任何人。
况且,您与庞太师向来政见不合。若您继位,朝堂上再无庞太师党羽的立足之地。因此王爷您不是不想当皇帝,而是碍事的人太多。
又或许官家也并非真的属意于您,只是想要以此为饵,借由您来制衡庞太师。王爷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留下六子这个后手。
六子乃是官家亲子,将来由他继位,乃是顺理成章之事。加之他年轻不懂事,对政事一无所知,如今官家与庞太师的矛盾,将来也会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他身上。
因此在处理朝政方面,他定然要事事倚仗王爷,届时,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位置坐与不坐,又有什么区别呢?”
八贤王听完,沉默片刻后,忽然紧紧握住玉燕的手,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
“盛纮那种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来?你合该是我的女儿才对……”
八贤王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笑了起来。
“盛家的三姑娘已经死在火海里了,你又为何不能是我的女儿?
我大可以为你编造一个身世,就说你是我遗落在外的沧海明珠。”
不是,你们这的人招聘都这么下血本的吗?
对于八贤王画的这个大饼,玉燕说是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仍是摇了摇头。
“王爷的好意燕儿心领了,只是成为金枝玉叶的郡主虽好,但我若是成了王爷的女儿,那不就和六子成为堂兄妹了吗。
这样将来我又如何做太子妃,继而成为皇后,母仪天下呢?”
见玉燕如此毫不遮掩地将自己的野心展露出来,八贤王却是颇为满意。
“你藏得可真深啊!本王几次三番暗示,你都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屡次拒绝六子,本王还以为你当真如此清高,对于那泼天的富贵毫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