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好,你们便留下。”
吴宗禹确实也缺人,但是他没有去勉强手底下任何一个官吏留下。
可有人主动站出来与他并肩作战的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一刻,他恍惚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得。
吴宗禹并没有给他们安排任务,只让他们跟着他干些杂事,顺带给他们一些教导。
傍晚时候,有个大夫拿着张贴寻医悬赏榜找上了门。
这位大夫自称姓袁。
吴宗禹满心狐疑。
汀州即将出现地动的消息应该早就传了出去,哪怕不相信的人,谨慎起见也不会朝汀州走。
但是袁大夫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袁大夫也不解释,只是拿出一块令牌。
看到令牌上皇室的标志和“仁医”二字,他心中的怀疑才稍稍消减。
但他不动声色,让自己的心腹看守、哦不对,是护卫他去追郑珣。
这时距离郑珣预测的地动之日还有二十余日。
吴宗禹来不及思索关心郑珣的状况,因为他遇到了一件难题。
他给钟司库的信迟迟没有回音。
他担忧是路上出了意外,又连去好几封信,可是,同样没有结果。
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可不会天真地抱着侥幸心。
他在淇州倒是有些人脉,但却和钟司库八竿子打不着。
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是去查清钟司库异常的原因,二是先上书朝廷请求皇帝直接开仓。
他很快就决定双管齐下。
他写好折子,快马送入京城。
然而,在折子送出去两日后,他就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
原来,公主早就预料到淇州的粮仓无法调出粮食,所以,她早已向京城求助。
吴宗禹感叹公主料事如神。
既然后顾之忧已解,他也松了口气,安下心来专心办正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袁大夫日夜兼程,仅仅两日时间就追上了郑珣等人。
但是这次郑珣身边的人是没有见过他的吕梦颖。
“仁医?”
“对,这块令牌便是公主为我求来的。”
说到这里,袁大夫的神色有些柔和。
吕梦颖摩挲着令牌上的暗纹,这是皇室特有的标记,从不同方向摸过去,能“读”出不同的暗语。
令牌上刻着袁大夫的名字,真得不能再真。
“哦?那倒是巧了,袁大夫是恰好在附近?”
“哪儿能呢,那时候在定州距离淇州最远的一个镇子上。公主是我的恩人,听说公主需要求医,我便寻了过来。”
因为担忧郑珣的身体,他一路上一刻都不敢耽误,此刻他脸上还带着清晰的疲态。
吕梦颖垂眼,抱拳行礼:“劳烦袁大夫。”
其实她对袁大夫依旧没有多少信任,但是公主的身体已经耽误不得了。
看诊的齐大夫说是能稳住七日,他的说法明显有些保守。
在离开汀州州府前,公主的状况都十分平稳。
可是,上路后不久,公主的情况开始急剧恶化。
不只是呼吸越来越微弱,她甚至开始发起了低热。
他们已经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齐大夫并未跟着撤离,队伍里也没有其他大夫,所以她只能等着到下一个地方再试试能不能找到有本事的大夫。
袁大夫的出现,可以说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试探结束,她语气也亲近了些:“袁大夫,请随我来。”
进入郑珣所在的车厢,袁大夫连忙跪坐到郑珣旁边。
他先是看了看郑珣的脸色,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然后才郑重地给她搭脉。
袁大夫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松开。
安静等待的吕梦颖情绪也随之起伏不定。
袁大夫收回手的第一句话便十分凝重:“情况不怎么乐观。”
吕梦颖身子晃了晃,她紧紧攥住手中的剑:“公主……能醒过来吗?”
袁大夫轻叹:“不敢保证。”
“不!”吕梦颖的声音因为太过尖锐而有些失真,袁大被吓了一跳,怔怔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开口。
吕梦颖定了定神:“不会,公主吉人天相,没那么容易出事!”
因为避讳,她甚至不敢说出那个“死”字,只是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她一定能醒过来。”
“大人莫要着急……”
听完这句话,吕梦颖更急了:“袁大夫有办法是不是?”
袁大夫谨慎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公主的情况太过特殊,她并非患病病,而是消耗过度才陷入昏迷,所以怎么用药都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之前,大人是不是有大夫为公主调理过?”
吕梦颖连忙答道:“确实如此。”
“既然并非得病,自然不能用寻常的法子去治。”
“公主这般,只能靠‘补’。”
“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十分艰难,首先一点,太过脆弱的身体,但凡用的药刺激、猛烈些,就会把身体撑爆,可若是用药太过温和、不足,也稳不住公主的情况,这个度十分不好把控。”
“第二点……公主该补的,不是我们凡人能够提供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帮公主固本培元,照顾好她的身体,相当于建好基石与外壳,免除她的后顾之忧。”
吕梦颖克制道:“所以说,我们帮不了公主太多,她能否清醒,只能靠她自己?”
“是这样没错。”
“那位大夫水平不错,在病情恶化之前,公主体内才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是他用药不够谨慎,现在应该让公主缓一缓,他把握不好‘缓’的度,所以这一松懈下来,才会出现发热的情况。”
袁大夫正了正神色:“我知道吕大人不信任我的身份,但是我需要给公主施针,解释这些,也是希望吕大人帮我打个下手。”
说是打个下手,实际上就是让她正大光明地监视他。
他们二人虽说互相并不熟悉,但是希望郑珣好起来的心却是一样的。
吕梦颖朝袁大夫鞠了个躬:“劳烦袁大夫,我需要如何做,还请袁大夫教我!”
虽然他态度坦荡,但是公主安危为重,她却不得不秉持小人之心。
“先不急,我先开个方子,你照着方子去拿药,晚上我们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