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庙里回来,林青檀就安分守己了。
她倒是也想狂,但却没了张狂的资本,主要是无人可依靠了。
她娘亲被休,本身就是个丢脸的事儿。
而且又听说,从林家带走嫁妆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找了个相差二十的小相公。
日日笙歌,过上了神仙日子,哪里还顾得上她。
而父亲那头,因祖父突然中风,一大堆事需要重新料理,所以就随势扶正了庄姨娘。
她儿子林兴昌也自然而然,成了根正苗红的嫡长子。
林府并未将此事通知给林青檀,而是她从官婆子嘴里听说的。
那婆子也是故意透给她的,就为了堵她的心。
林青檀果然堵心了,再看三少爷被囚禁,老王妃连个屁都不敢放。
躲进了延寿堂,闭门只称养病。
她便知道,自己靠着的这棵大树也倒了。
林青檀整日惶恐不安,生怕祝心妍找后账,自己也落下同样的结局。
吃不下,睡不着,人瘦了一大圈。
翡翠看着心疼,劝道:“小姐,照这么下去,您的身子可受不住啊!不如咱们去找祝姨娘认错吧!”
“找她?”林青檀表情讷讷,“她会原谅我吗?”
“会的!”翡翠肯定的回答,“奴婢听说,沈姨娘入府前,可是跟她有过节的,说是当时那事儿闹得还挺大。
但后来她入府后,日子不是一样过得顺,祝姨娘并未难为她啊!所以只要咱们肯主动认错,她一定会放过小姐的。”
虽然存了疑,但林青檀还是走了心,并在午后去了清芙阁。
对看门的小厮道:“我想求见祝姨娘。”
小厮只让她等一下,便去里头禀告了。
祝心妍这几日也是劳累,刚和奶嬷嬷哄睡了平哥和鲤儿,自己还未沾到枕头边呢!便听到了传话。
人家既然来了,也不能轰走,就见一见吧!
她也未上妆,只散着头发,披个外衣就出来了。
“林姨娘怎么得闲到我这儿,还真是稀客啊!坐吧!”
林青檀未敢坐,而是规矩地福身一礼,“祝姨娘客气,妾站着就好。”
人家不愿意,祝心妍也未劝,只打量她一眼便问道:“瞧你瘦得,想必是遇到难处了,有什么事说吧!”
被直接切入主题,反倒打乱了林青檀的开场白。
她原想先奉承几句,将祝心妍哄高兴了,再低头认错的!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钝刀子拉肉了。
林青檀膝盖一弯,跪在地上,“今日我是特意向您认错的。广念寺一事,确是我跟沈姨娘做的扣,想让您名声尽毁。
后来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岔子,被换成了我娘亲……”
毕竟这种事儿见不得光,林青檀要脸,余下的话便羞于开口。
“所以你今日前来,是请求我的宽恕?”祝心妍淡淡地问。
“是,我不该背后使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林青檀估计是真怕了,说完话竟还磕了一个头。
用力过猛,头上的金钗掉了一支。
“林姨娘,你是见沈姨娘被处死,顾源被禁足,主子闭门不出,再不过问后院的事了。
这才向我告饶的吧!但这种不算是诚意。只怕你回过神后,又得了主子的依仗。
觉得今日拜我是受了屈辱,支棱过后,又变本加厉地害我呢!”
被祝心妍一语捅破,林姨娘的面色就是一窘。
她心虚地眨了眨眼,瞥见了祝心妍穿着的那双鞋。
用寸金的缂丝所制,上头绣着精致无比的莲花,鞋面镶嵌着无数珍珠。
个个大小一致,一看便知是精细打磨过的,亮得晃人眼。
而这种金贵的鞋子,却被她随意地踩在脚下,且鞋后帮都被踩塌了。
说明,再穿不了几次。
这就宠妾的待遇,说不嫉妒是假的,可她能争宠吗?争得过吗?
此时,林青檀的心气全无。
她突然在这一刻觉得,只要能保住命,不再受蹉跎,仗着有银票伴身,平凡过一生也不错。
想通过后,她又磕了一记头。
“我以性命发誓,决不会再对您使绊。如再有下一回,不用您说,我便会以死谢罪。”
祝心妍撇嘴一笑,自嘲道:“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耳根子软。沈姨娘骗我说,可以和平共处。我明知她贼心不死,可偏偏还是信了。
不过,也是老天爷助我,让她与你的计谋败落。那你说,我已经上过一次当,还会不会再上一次呢!”
林青檀不言语,只能低头跪着,摆出听天由命的架势。
本来就得认命,人家如今可是一手遮天,若不原谅自己,就算是条龙,也得像个鹌鹑似的窝着。
当觉得希望要落空,她的胳膊却被祝心妍拉住,亲自将她扶起。
“我原谅你,不是因为我个人爱好上当。而是因为冲着平哥,你是他的表姐。
虽我鞋面绣着莲花,但我本人却不是小白莲。如若你再犯一次,我决不会轻饶。明白了吗?”
虽祝心妍笑着亲切可人,但林青檀却从中读出了杀气。
她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晃,将头再次低下。
保证道:“祝姨娘请放心,我绝不会再犯。”
前脚林青檀刚走,后脚就迎来了巧儿的吐槽。
“我说小姐,您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奴婢可瞧着她诚心不足呢!”
祝心妍眯了眯眼,像只慵懒的小猫,勾起嘴唇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她都对我下跪磕了二次头了,我再怎么着也得放她一马。
反正她如今也是无人可依,就先留着吧!让官婆子盯着点。”
“是,奴婢一会儿去跟她说。”巧儿应声。
官婆子是个忠心的,又与林青檀有过节,算是监视的好人选。
有她在,林姨娘怎么也能消停一段时日。
若是她再不长记性,也就死到临头了。
巧儿想通后,又禀告:“小姐,今早宫里来人说,选秀结束了,启家的小姐过几日要入府,她的住所您怎么安排。”
这位启小姐不是启明珠,而是她的远房堂妹——启明芳,克死了两任未婚夫,还是顾占宸使计亲选的。
“又要进人啊!也不知性子如何?”祝心妍打了个哈欠,“乐来居不错,收拾好,让她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