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侧妃不在府里,按照规矩,启明芳先去百花阁拜见叶侧妃。
叶莹是个小姑娘,心思单纯也不拿乔,只闲话几句,在临别时就送出一枚普通的玉坠子。
在去往清芙阁的路上,彩儿说道:“奴婢感觉她对您不冷不热的,这赏得见面礼也是一般。”
她的意思是说,普通的玉坠子拿不出手,不符合她侧妃的身份,像是没瞧起小姐。
启明芳不以为然,“她这是没想与我相交呢!估计也同我一样,只想在这府中避世。”
彩儿不解:“难道叶侧妃也不想争宠?”
启明芳点了一下头,“你瞧这百花阁与清芙阁之间,只隔了一个花圃,近到都可以看见谁在对面走动。
也就是爷去了祝姨娘那,叶侧妃立刻就会知道。你觉得祝姨娘会傻到将身份地位,都高于自己的女人安排在这儿,为自个儿拉仇恨吗?”
“那倒是不能!”
彩儿又说出另一种假设,“会不会是祝姨娘太受宠,所以压根没将叶侧妃放到眼里呢!”
“也有这个可能性。”
启明芳虽认可了这个答案,但她在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推测,觉得祝姨娘在保护叶侧妃,目的就是拉拢叶尚书。
毕竟如今睿郡王处于微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
她想的有点分神,就未注意到前方来人。
还是巧儿先打了招呼,“奴婢请启姨娘的安!”
启明芳抬眼一瞧,只见一位貌美的女子对自己笑,想来就是那位祝姨娘。
她毕竟是官家小姐,就算一时的失态,也能很快稳住。
唤了声“祝姨娘”,就要福身,却被巧儿扶住。
“你我是同样的人,不用行礼的。”祝心妍笑着说:“你这是从叶侧妃那里来。”
也没有必要瞒着,启明芳回答:“是,刚请过安,便想去您那儿坐坐。”
“可不巧呢!只怕是今日坐不成了,三少爷那边出了事儿,明日你再过来吧!”
祝心妍说完,视线便落到了她的头上。
见戴着的是昨日才赏的簪子,就明白了存着试探的意思,看自己托不托大。
她也不想浪费脑细胞绕弯子,直说道:“这只玉簪是我做主,从王妃的嫁妆里拿的,果然很配你。”
顿了一下,又说道:“只不过这身衣服倒是素净了些。”
说素净那都是谦词,绸缎做的衣服过了几次水,颜色就不鲜亮了。
再有这些都是她妹妹淘汰下来的,式样也是前几年过时了的。
祝心妍不提这么一嘴,下人们根本不会留心去看。
现下都抱着好信儿的心,目光纷纷落到了启明芳身上。
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这新进府的姨娘也太寒酸了,衣服老旧不说,这脖上和腕上也无首饰一件。
按别人估计都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但启明芳面色未变半分,腰板依旧挺得笔直。
如实地说:“我在娘家不受待见,所以也未带上几件好衣,让祝姨娘见笑了。”
话虽短,但却露出了实底,让人觉得真诚。
祝心妍便也不为难,缓缓说道:“我哪里会笑话,当初我进王府还不如你呢!不过,也是我疏忽大意,未给你办妥当。”
转头问巧儿,“咱们的春衣也该制了,制衣铺的裁缝什么时候过来。”
巧儿回答:“制新衣的人多,好似将我们按到了后日!”
“那你差人再去问问,定个具体的时间。正好明个儿启姨娘过来,咱们就一块量体裁衣。”
“是,奴婢知道了。”
祝心妍又对启明芳道:“定好时间,我再通知你,那我先走了。”
“好!”启明芳颔首,目送着祝心妍离开,才往自己的乐来居走。
眼见四下无人,彩儿才说道:“小姐,原来这簪子真是王妃所赐啊!她倒是没托大,只是问小姐的衣裳,就有些不礼貌。您是没瞧见那些下人的眼神。”
“不礼貌吗?我看未必吧!”启明芳慢慢走着,眼睛看向前方。
“她这是在一报还一报,瞧出我有心试探,便给我使了个小绊子,想下下我的面子。”
“啊!早知道奴婢就不让您戴着了。”彩儿担心,“她会不会记仇啊!明日不是说让您过去吗?别又当众让您出糗。”
“不会的。”启明芳笑了笑,“她执掌中馈,有千种可以蹉跎我的方式,不会笨到当外人面针对我的。”
启明芳通过这次短暂接触,倒是瞧出祝心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暗地里使阴招子。
否则人家指出你衣服不好,本可以不提制衣服之事。
并且瞧着那丫鬟巧儿也是聪明的,主子说什么都能接得住,比自己身边的丫头要强一些。
不过,启明芳也不是嫌弃彩儿,只是想着自己一定要护住她,不能让其受委屈。
祝心妍不是为了躲启明芳,而故意找个托词出来的,而是一早就被秦伯通知,说是三少爷闹着要自尽。
主子不想管,想让她处理。
祝心妍冷笑:“呵……瞧出来了吗?这谎言说得多,连他亲爹都不相信了。行吧!那我便费力走一遭。”
说是说,但祝心妍也没心急,好好吃过早饭,又看过鲤儿、平哥和养伤的阿梨后,才悠闲的从清芙阁出来。
也正好跟启明芳打了个照面。
西角阁离得远,祝心妍一边赏景,一边往那边溜达,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一进院,便见婆子和小厮都守在外面。
祝心妍上来就一句,“死了吗?”
一婆子上前忙道:“回祝姨娘的话,还没有。说是要拿绫子上吊,可都过去一上午了,里头也没个动静。”
祝心妍斜嘴一笑,“这就是怕死,如果真要上吊,还能闹得这么邪乎。去把门打开。”
小厮推开门,如意料中所见,一派凌乱与狼藉。
顾源本身就瘦,如今更是消瘦的不成个人样,披散着一头乱发,遮盖住苍白如纸的脸,坐在垃圾堆里死盯着外面的人。
祝心妍捂鼻,“不是叫你们好生伺候吗?怎么弄成这样。”
才刚的婆子又上前回话,“不是奴才们不尽心,实在三少爷他……作啊!”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轻,但也被顾源听入耳,他目光如剑直冲祝心妍射来。
咬着牙恨恨道:“没错,都是我砸的,怎么着,有种弄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