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欠身回答:“陛下圣明,扁鹊医术的确超凡入圣,其望闻问切之法,为后世医家圭臬。
然臣以为,张仲景亦有大功,所着《伤寒杂病论》,阐述外感内伤之理,药方精妙,活人无数,堪称医中圣手。”
李星岚思索片刻道:“张仲景自是了不起,然扁鹊能起死回生,虢国太子濒死,因他救治而愈,岂不是更为杰出?”
凌虚从容道:“陛下,扁鹊医术,的确令人惊叹。但华佗也是一代神医。
他是外科圣手,发明麻沸散,可开颅剖腹,为人治病。”
李星岚微微昂首:“朕始终认为,扁鹊当为古今医者翘楚,他医术通神,活人无数。
可惜天妒英才,这般绝世人物,竟落得凄惨下场,令人怅然。”
语毕,目光如电,直射向凌虚,那眼神中,似藏着无尽深意。
凌虚心下纳闷,暗自寻思:
“我为公主治病而来,为何陛下对此绝口不提,反与我论起古时医家轶事。
且三番五次念叨扁鹊的名字,此中究竟有何玄机?”
他心中疑窦丛生,思绪如潮,陡然间,灵光一闪,想到皇帝特意提起,扁鹊下场凄惨,似有所悟。
凌虚想起当时秦武王在位时,偶染疾病,扁鹊应召入宫治疗。
望闻问切后,直言秦武王的身体,目前虽没有大问题,但若拖延下去,却后患无穷,建议及早医治。
但秦武王左右近臣,却屡进谗言,扁鹊心急如火,当众斥责秦武王,拂袖而去。
秦国太医令李醯,医术平庸,久仰扁鹊大名,又恐他在秦得势,自己地位不保。
他妒火中烧,包藏祸心,待扁鹊离开咸阳,东归故土,途中,暗中遣派刺客。
趁扁鹊行至偏僻幽径,杀人灭口,一代神医,遭奸人所害,命丧荒郊。
凌虚心下思忖:
“皇帝那般言语,是在暗指扁鹊被刺客所害的故事?
他方才瞧向我的眼神,在示意他此刻,也正遭刺客挟持?”
凌虚忽又惊觉,自踏入寝宫起,皇帝便始终维持着同一姿势,未曾稍有移动,这显然有悖常理。
念及此处,凌虚再度与皇帝确认眼神,看似不经意地向前缓行三步。
突然身形陡然加速,疾探左手拽住皇帝,将其迅速从龙榻上拉至身后。
同一时刻,他右掌暗运灵力,施展出端木遗风,十道金色符文喷薄而出,如星矢掠空,直逼龙榻后方。
隐匿于暗处的刺客,骤感危机临身,无奈之下,只得纵身一跃,自龙榻上方疾掠而过,避开凌厉一击。
凌虚觑准刺客身形未稳,顺势纵身而起,施展出灵犀一指,精准地点向刺客眉心。
一缕灵力自指尖窜入刺客体内,刺客受此一击,身躯瞬间僵滞,直直地坠落龙榻,动弹不得。
高敬忠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推开寝宫大门,扯着嗓子高喊:“有刺客!快抓刺客!”
此声一出,仿若惊雷乍响,刹那间,数名侍卫冲入,将那刺客牢牢控制住。
高敬忠慌乱不已,赶忙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奴才疏忽大意,致使陛下受惊,奴才罪该万死!”
与此同时,那几名侍卫也纷纷跪地请罪。
李星岚神色平静:“朕并无大碍,你们先行退下。”
侍卫们押着刺客依言退下,高敬忠亦不敢起身,倒退着走出房门。
临出门时,目光向凌虚匆匆一瞥,使了个眼色,示意凌虚随他出去。
李星岚却微微抬手:“凌虚先生,你先留下。”
高敬忠轻轻合上大门,于门外垂首静立,默默等候。
李星岚走到凌虚身畔,目光在他身上徐徐游走,审视片刻后,赞许道:
“不错,你确实聪慧机敏,竟能察觉刺客行迹。”
凌虚抱拳躬身,谦逊回应:“全赖陛下适时暗示,草民方能有所发觉。”
李星岚继而问道:“公主的病症,想必你已知晓了?”
凌虚微微点头,神色恭谨:“草民略有所闻。”
李星岚目光灼灼:“你既然敢独自一人进入皇宫,想必对治愈公主有十足把握。”
“世间诸事难以全然笃定,但草民对自身医术颇有信心。”
李星岚转身,对着门外道:“宣公主觐见。”
高敬忠闻令,即刻领命,匆匆离去。片刻过后,他便引领着公主匆匆而至。
凌虚瞧见公主脖间缠着披帛,心下揣测,高敬忠之前提到过公主受伤,或许是自缢未遂所致。
李星岚轻轻握住公主的手,温言说道:
“公主,这位是凌虚先生。他或许能将你这顽疾彻底根治,你万不可再做傻事了。”
公主微微抬眸,仔细打量着凌虚,见他年纪尚轻,不禁心生疑虑:“你当真能够治愈我的隐疾?”
凌虚抱拳行礼,神态自若,从容应道:“不过一时半刻,究竟能否治愈,稍后便见分晓。”
李星岚轻声问道:“凌虚先生,朕可要回避?”
凌虚微微摇头:“陛下无需回避。”
他转而朝向公主:“公主,请张开双臂。”
公主依言缓缓张开双臂,李星岚在旁紧紧注视着。
凌虚双手迅速开始结印,手势变幻间,若行云流水。
结印完毕,他向前猛地推出双掌,掌心处有微光隐隐闪烁。
就在此时,两掌之中,各有五道金色符文射出,径直射入公主腋下。
公主顿觉腋下一阵烧灼,剧痛袭来,不禁轻叫出声,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李星岚急忙抢步上前扶住公主,怒目而视:“大胆!你竟敢伤害公主?”
凌虚不慌不忙,收回双掌:“陛下,我不过是在帮公主根治隐疾。”
“你刚刚施展的,分明是鸿商阁的功法端木遗风,是杀人夺命的伎俩,怎可用于救人?”
凌虚抱拳,神色镇定:“陛下,常言道医毒同源。药,既能成为救人良方,亦能化作害人毒物;
刀,在战场上可收割性命,然于扁鹊之手,却能起死回生。
功法亦是如此,虽具杀伤之力,若运用得当,亦可为疗愈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