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乘马车,来到丹凤门,刚欲迈进,就被身着甲胄、威风凛凛的左翊中郎将拦下。
左翊中郎将眼神冷峻,上下打量凌虚:“哼,你这布衣百姓,莫不是失了心智?
这丹凤门也是你能踏足的地方?也不拿个镜子照照,皇宫禁地,岂是你说来就来的?”
凌虚抱拳:“将军,小人凌虚,有要事面见圣上,还请传个口信,让高敬忠公公接我进宫。”
左翊中郎将顿时怒目圆睁:“你好大的胆子!高公公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
侍奉在皇上左右,忙得脚不沾地,怎会出来,见你平民百姓?你莫不是痴人说梦?”
凌虚赶忙深施一礼:“将军事急从权,草民深知此举唐突,可确有急事求见圣上。
绝无半句虚言,还望将军明察秋毫,帮忙通传一声,草民感恩不尽。”
左翊中郎将不耐烦地一摆手,满脸嫌弃:
“哼,你也不瞧瞧自己身份,我身负守卫宫门重任,怎会成了你的跑腿小厮。
帮你传这不知真假的口信?莫要再在此胡搅蛮缠,速速滚开!
如若不然,休怪我治你个阑入宫殿罪,根据我朝律例,阑入宫殿者,绞!”
凌虚好话说尽,左翊中郎将依旧铁板一块,心知今日想顺利踏入宫门,怕是难如登天。
他暗自懊悔,心想当初面圣时,一门心思只想着十万贯铜币,怎就没多个心眼。
顺便讨个能进出宫门的腰牌?这下可好,平白惹出这等麻烦。
凌虚正满心惆怅,就见一人脚步匆匆赶来,待到近前,那人抱拳拱手:“敢问这位,可是凌虚先生?”
凌虚闻声抬眸,眼中满是疑惑:“你是何人?”
左翊中郎将,原本还一脸冷峻、威风八面,此刻见了来人,神色瞬间一变。
急忙上前躬身行礼,恭声道:““拜见左监门将军!”
左监门将军面色冷峻:“何事喧哗?”
“将军,这百姓妄图私入宫门,被属下拦下,还口出狂言,竟要属下唤高敬忠公公出来相见,属下正在将他驱离。”
左监门将军怒目圆睁,飞起一脚,踹向左翊中郎将,后者猝不及防,倒退数步,一屁股跌倒在地。
左翊中郎将狼狈起身,满脸惊愕与疑惑:“将军,这是为何?”
左监门将军怒喝:“你这瞎了眼的蠢货,竟敢得罪凌虚先生!”
左翊中郎将一听,忙看向凌虚,心下暗忖:“难道此人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念头一转,他疾步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赔罪:
“在下刚刚多有冒犯,言语有失,还望凌虚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我一般计较。”
凌虚见他态度诚恳,摆了摆手:“你也是职责所在,我不为难你。”
转头看向左监门将军:“这位将军,我们此前认识吗?”
左监门将军微微拱手,神色敬重:
“凌虚先生,陛下恩赏您十万贯铜币,对您欣赏有加,此事众人皆知。不知凌虚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我有要事想见陛下,不知将军能否引荐?”
左监门将军立刻应道:“凌虚先生请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回禀。”
盏茶时分,左监门将军便引着高敬忠快步赶来。
高敬忠抢上几步,赶到凌虚身前,双手抱拳,满脸笑意:
“哎呀,凌虚先生,您可算是大驾光临!陛下平日里,时常念叨您的大名。”
“哦?却不知陛下提及在下时,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
“那自是好话!先生聪明睿智,能言善辩,陛下如何能不称赞?”
“既如此,我现在能见陛下吗?”
“那是自然,凌虚先生,请随我来。”
二人沿着长长的宫道徐徐前行,行至寝宫前,高敬忠尖着嗓子高呼:“陛下,臣奉旨领凌虚先生觐见。”
只听得宫内传来李星岚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高敬忠推开宫门,侧身礼让,将凌虚引入宫中,随后掩上大门,垂手静立门外。
凌虚踏入寝宫,环目四顾,却不见李星岚身影。
在几案上,摆放着一盘精致的糕点,那是玉露团。用糯米粉与豆沙制作后蒸制而成,色泽温润,香气扑鼻。
他不经意间抬眸,发现一只蚊子嗡嗡飞来,一头撞向玉露团,直挺挺地,掉落下来。
他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丝疑惑,随即伸出手,拿起一块玉露团。
仔仔细细地查看,将玉露团置于鼻下,轻轻嗅了嗅。
“这是公主亲自制作的,她时常做玉露团给我品尝。你若是喜欢,不妨带些回去。”
凌虚将一块玉露团收起,转身一看,女子貌若天仙,双眸含情。
他乍见之下,竟觉似曾相识,不禁脱口而出:“你是……”
女子嫣然一笑,声若银铃:“怎么,朕换上女装,你便不认得了?”
凌虚大惊失色:“你是陛下?”
李星岚轻点螓首,神色温婉:“你曾劝朕,让我以女子身份示人,我细细想来,如今,确是时候了。”
凌虚目光在李星岚身上流转:“陛下,早该如此啊,生得沉鱼落雁。
何苦每日束胸,扮作男子模样,实在可惜了这天姿国色。”
李星岚美目一瞪,叱道:“放肆!休得胡言乱语。”
凌虚忙敛了笑意,神色一正,上前一步:“陛下,草民有事相求。”
李星岚微微仰头,带着些嗔怒与失落,冷哼一声:“如此说来,你并非是念着要来见朕,而是有事相求才来?”
凌虚面露急色,连忙解释:“草民自然是心系陛下,可此事紧迫。
我那位朋友处境艰难,草民心急如焚,这才冒昧进宫求见。”
李星岚神色稍缓,却仍有几分不悦,她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说吧,所为何事?”
“陛下,草民的朋友,她父亲不慎犯了事,如今被羁押狱中。
可我那朋友坚信,他父亲是遭人诬陷,实在冤枉,恳请陛下,下一道口谕,命人重新审理,莫让好人蒙冤。”
李星岚凤眉一蹙,语气中满是失望:
“朕当是何事,原来就为琐碎小事,求到朕跟前?你……你可真叫朕失望。”
凌虚抬头直视李星岚:“此事在您看来虽小,可于寻常百姓而言,却是生死攸关,关乎一家老小的命运啊!”
李星岚微微动容,沉默片刻:“你那朋友,是男是女?”
凌虚一怔:“回陛下,她叫唐小婉,她父亲名叫唐唯昭。”
“唐小婉……”李星岚轻声呢喃,“竟是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