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刚亮。
今日皇城东门正大门敞开,这是皇帝陛下特地吩咐的。
因为,今日便是当今圣上的大皇叔,永平王的寿宴。因为安排在城外的王庄,所以一大早寿宴的主人兼寿星大人肯定会从王府出发,前往王庄。这东门正大门,便是皇帝今日给永平王府的特权。所有参加寿宴的人,无论世家皇族,高官巨贾,还是平民百姓,今日出入东门之时,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正大门。
京都四方城门中间的正大门,只有大战捷报传来,科举三甲诞生,国家最高级别大典的时候才会择向开门,比如按照捷报传来的方向开门,又比如国家祭祀大典,祭拜泰山神,则会打开京都南门正大门,因为泰山在京都南方。
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东门正大门的开启,因为大华东面是海,几乎不会有战争,但国家科举考试却是每四年一次,从不缺席的。当最后的殿试结束,放榜产生科举前三甲,尤其是一甲的状元时,便会为所有中了进士的才子打开东门正大门。所以这东门正大门的开启便在读书人中间有了一种美好的寓意——科举高中!
今日除了参与王府寿宴的宾客会进出东门外,这东门的城门守卫还会看到这样一个奇景,许许多多的读书人拿着书本,穿戴整洁正式,然后在东门进进出出,更有甚者在城门内外往返走动。可是这些都是读书人,既没有犯王法,也没有造成交通堵塞冲撞贵人,城门守卫就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奇葩景象。
叶不凡一大早便拉着李子峪当起了车夫,李子峪打着哈欠:“你可真行。”
“啊哈哈哈。今天可是老王爷的大日子!咱们可不能迟到。”
“寿宴中午才开始!现在才辰时!”
顾御虽然一大早便上了房顶早修,但是结束后还是有些睡意反复袭来,但叶不凡所驾驭着的女眷那车,却是热闹不已。
兵部尚书之女叶蓉,吏部尚书林书豪之孙女林静音都在车内,与顾彩彩说着闺中密语。
“现在去哪?”顾御问道。
“就在这等等。仁君和小涂图还未到呢,咱们一起去。”
“不用多等。”远处,李仁君带着涂图走了过来。
“这庄子真气派啊。”顾御看着诺大的王庄,此时已经焕然一新,处处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侍女仆从步伐轻快地行走着,紧张有序地做着最后的布置。
“不过,没见到来客啊?”顾御说道。
“咱们是小辈,要提前拜见老王爷,所以需要早些。那些王府发帖正式邀请的宾客只会提前两个时辰,现在才辰时,起码要巳时才会开始来客。而且那些宾客是要在正式的宴席上公开祝贺的。”李子峪说道。
“原来如此。”
王庄大门外,两侧站着几个面若冰霜的护卫,一身银光轻甲,腰间挂着长刀,此时尚早,过一会要阳光到达此处,轻甲长刀便会反射出雪一般的光芒。
宴席从下午午时开始。虽然天气炎热,但是王府也为此准备了大量的冰箱(墨家所制,一种能吹风的大箱子,将大块的冰放入其中后,吹出来的风便会带着寒意。),而且寿宴前两日,京都有两成的新制冰块都被王府包下。
当然,这场宴会在有心人眼中并不只是为老王爷祝寿,来者定是各怀心思。所以京都之中大部分目光在这一天都集中在了这王庄之中,王庄寿宴本就高调,所以今天这里发生的事都会被不同的人快速传出。
“你们来啦!”李吉祥站在门口说道。
李仁君走向前:“做晚辈的当然要早些。老王爷在后院歇息?”
“是的,今天我很忙,没空招待你们了,一会有人带你们去阁楼,那里的位置留给你们。”李吉祥也朝着刚下马车的众女打招呼。
“你忙你的,我们先去拜会老王爷。”李子峪也走过来。
李吉祥点点头,一个侍女走了过来带着众人穿过好几个院子才到达宽阔的内院。
内院中堂,此时倒是大门打开,两边同样站着带刀的银戈卫。
侍女率先进入大堂:“殿下,楚阳王世子,晋阳王小世子等人来了。”
老王爷李元坦本来靠在躺椅上小憩,一听是自家孙儿的那些好友来了,便来了些许精神:“让他们进来吧。”
“喏!”随后侍女将众人引进中堂。
李仁君和李子峪站首位,其余站后,众人同时拜下:“拜见永安王殿下,祝殿下福如东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寿比南山!”
“好好好!”老王爷喜笑颜开,眉眼间尽是慈祥:“好孩子啊。快起来,都坐过来。”
随后,众人围坐在老王爷膝下。
“殿下…”林静音开口道,这里除了李仁君和李子峪两个皇族弟子,就属林静音和叶蓉,叶不凡的家世最为显赫,都是尚书之家。
“诶!”老王爷制止道:“刚才是规矩,现在是自家说话,你们都是吉祥的挚友,私下就不要那么规矩了。叫我一声爷爷!本王的年纪,做你们爷爷应该够了吧。”
众人一愣,相视一眼,随后齐声说道:“李爷爷。”
“好好好!”老王爷笑容更盛,心里十分舒畅。
“李爷爷,这是我等共同为您准备的两份贺礼。这第一份,便是凌云松柏图。”林静音继续说道。
涂图和顾御将手里的长盒呈了上去,老王爷接过来定睛一看,随后露出惊讶的神色:“这真的是你们寻到的?”
“前朝画圣阎立本的真迹。李爷爷喜欢就好!”林静音说道。
“喜欢,喜欢的紧啊!”永平王经商多年,见过无数宝贝,一双眼睛自然毒辣,他观赏一会便知道这是真迹!
传说寿星上仙降临泰山,眺望人间,洒下长寿的种子,而他降临之处的山崖边,便有一棵扎根岩石中的松柏枯木逢春、枝叶重新茂盛,随后又活了上千年,所以这幅图的寓意不言而喻。
“还有第二份。”叶不凡接话道:“中山汉王剑。”
老王爷从叶不凡托举的盒子里拿出一把光亮如新的小剑,因为这把汉王剑并不是武斗之兵,所以长度只有小手臂那么长,且并未开刃。
“这是我们托人从域外兵宫求来。此剑的铸剑师已经不知何人了,但却是为历史上有名的寿星中山汉王所铸。剑身分九节出头,二十年一节,代表着中山汉王活了一百八十多岁!所以祝李爷爷……日月长存,天地同寿!”
“本王若是活个千百岁岂不成妖怪了?!”老王爷笑道。
“李爷爷此话差矣。”涂图接话道:“能活千百岁,那是人瑞!当位列仙班!”
“哈哈哈哈,还是小涂图会说话。来,你们两个小子坐过来些。”老王爷对着顾御和涂图说:“说起来,你们两个的到来才是我最好的礼物啊。”
众人自然明白说的是送药一事,老王爷拉着顾御和涂图的手,与众人说了一会家常,一群人欢笑不止。外人基本都忘却了,这前半生指点江山,后半生叱咤商界的永平王其实也是一个当了祖父多年的老人。直到管家过来提醒,宾客快到了。
众人便先行告辞离去。
侍女又带领着众人来到李吉祥早已安排好的二层座位,这里的视野极好,基本能看到整个宴会场。
“听说今天有群乐坊的舞姬和乐艺来为老王爷祝寿,这里确实是一个极佳的观赏位置。”李仁君说道。
说话间,众人落座。
楼上楼下,依旧是侍从们的身影。其间也有不少皇族李氏的小辈进去先行向老王爷祝寿,但都没多久就出来了。
直到一道清朗明亮的声音传来。
“宾客至。兵部尚书,叶焕之大人,到!”
一个身形宽大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虽然一身灰色的长袍,但从那走路生风的样子看来,确实是一位武将出身的官。
叶不凡直起身子,朝着叶焕之招手,叶焕之走到楼下,仰头喊到:“臭小子!你怎的坐二楼?”
“小世子安排的。”叶不凡耸了耸肩。随后一个侍女走了过来:“大人,您也在二楼。”
见尚书大人走了上来,一众小辈,拱手行礼:“小侄见过叶伯伯。”
“好说好说!”叶焕之也并未停留:“蓉儿,看着点你兄长。别给老子惹祸。”
“喏。”叶蓉应道。叶焕之转身去了对面的二楼,看样所有一品大员和皇室族人的位置都在二楼了。
叶不凡撇了撇嘴:“什么叫我惹祸?”
顾御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巧玉姐?”
李仁君说道:“皇室宗亲那边也来了不少人,她要过去接待。”
顾彩彩突然发现叶蓉看了看顾御后,有些坐立不安。
她拉着叶蓉的手,轻声问道:“他…没有来找过你?”
叶蓉摇了摇头。
“你们啊,一个不说,一个不动,让人着急啊。”
“今天他应该会来吧?”叶蓉细声细语的说道。
“当然会来,这场宴会他代表的可是大华西北的商会。于情于理都会来的。”顾彩彩莞尔一笑:“蓉儿,你们之间我不便多说,但还是要相信他,就算只是作为朋友对吗?更何况…对吧。”
叶蓉点了点头:“嗯嗯。”
这时,又一声门子的声音传来:“宾客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