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出来!”
沉默良久,谢祁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千年了,你的执念还没放下。归真让你的身体保持原态,连心魔都挥之不去。你现在已经够幸福了。和公子逾在一起这么多年都不能忘却过去吗?你这是何苦呢?”
化身默然,良久才缓缓开口。
“他和这件事无关。”
“如果我能给你一个改变历史的机会呢?”
化身诧异,思索了几秒,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此前恩怨一笔勾销,外加欠你一个人情!”
忽然,她身体好像在快速移动,眼前逐渐出现光亮。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她睁不开眼睛。不一会儿,亮光逐渐变得柔和。化身慢慢睁开眼睛。一幅巨大的“照片”出现在她眼前。
“照片”中的画面就是姬逾头撞护栏的模样。画面非常清晰,简直就像隔着窗户看的一样。化身不自觉地往前飘,距离很近时,“照片”变成了荧幕。画面竟然动起来了!居然还有声音!像看电影一样!
荧幕中的姬逾迅速爬起来,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呼唤着妇好。
谢祁出现在荧幕上方。他俯视着化身,眼神淡然,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大祭司,眼前的幻境方絮可观人前后一年之境况。心之所想,方絮可现。”
荧幕的画面再次变化。姬逾、妇好、章晓兰三人肩并肩,手牵手走在一条五光十色的大街上。即使是晚上,这个地方依然繁华异常,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化身看着荧幕,轻笑一声,随后说道:
“世人都说谢祁善卜,能推演未来。这哪里是什么推演,简直就是看见未来了!”
化身飞升起来到荧幕上方,与谢祁相对而视。这时,荧幕上的画面不动了,也没有了声音,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照片”。她发现眼前身后,都有着无数张巨大的“照片”排列着,被无数条白色亮线串联起来,远远看去像一条色彩斑斓的长蛇。
谢祁嘿嘿地笑了一声,指着脚下的“长蛇”说道:
“幻境方絮串起来,就是宇宙!大祭司,请仔细远眺,虚空之中还有很多宇宙的!”
按古义,宇,指四方上下;宙,指古往今来。
化身环顾四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黯淡的光链。定睛细看,可以看见串在一起的张张“照片”。沿着“照片”往远处眺望,这条宇宙似乎与脚下的宇宙靠得越来越近。尽头之处,好像是连在一起的!再远处,隐约可见黑暗之中有着星星点点的亮线。
谢祁干咳几声,又开口了,语气带着丝丝怒气。
“你注意到旁边那条宇宙了吧?其实,你所在的这个宇宙,是从它分裂出来的。分裂的时间点,就在崇祯年间。那边的宇宙,大明朝早就亡了!那是李延平他们造成的!你们也难辞其咎!”
化身没有接话。谢祁就在她眼前五六米的位置。她突然飞向谢祁。可不管如何调动法力,眼前好像有一堵透明的墙壁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向前一寸。她瞥了一眼脚下,明白过来了,这个无法穿过的分界,就是“照片”!
她转身,想要向后移动,到了身后“照片”的背面,同样无法再前进一步。她感觉不到有力量在阻止,更像是前后方向不存在了!似乎,只有两张“照片”之间的空间才能自由移动。
化身眉头一皱,手一伸,朝着谢祁发射出一个小型蓝色光球。光球竟然向着斜上方飞去!
谢祁淡然自若,嗤笑一声:
“向我这个方向来,你可以观看过去的幻境方絮。向后,可以观看未来的。可是,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怎样才能前后移动。”
顿了顿,谢祁得意一笑,继续说道:
“钻进幻境方絮之中,就能去到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也只有我能办到。我知道怎样才能穿梭于过去和未来。”
“带我回到过去!”
“三千年前的历史一旦改变,你熟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包括公子逾。你舍得吗?”
就在姬逾爬起来,四周寻找他们两人踪迹之时,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妇好的化身从黑洞中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把隔热层的砖块砸烂了一大片。
姬逾立即飞奔过去,半跪着扶起化身,把她搂入怀里。只见她脸色煞白,眼神空洞,虚弱地喘着气,无力地靠在姬逾怀里。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她想说话,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姬逾可以感觉到她的法力几近枯竭,魂魄不齐!
无影方诸生成的身外化身,是法力的具象化。本质上与鬼魂无异。最忌遭受荡魂术一类的精神攻击。
姬逾神色凝重,紧紧抱着她,给她输送法力。化身挣扎着想要推开姬逾,有气无力地说道:
“无困,我只是化身,别浪费你的法力!不值得。”
姬逾微笑着,贴近她耳语。
“在我眼里,你没有化身和主体之分!你就是我的妇好。只要你存在于世间一刻,就是我最在乎的人!”
化身的眼角流下了两行热泪。她使劲往姬逾怀里钻。
不一会儿,妇好到了。一着落,她就笑着说道:
“哎哟,我该吃醋吗?”
姬逾勉强挤出笑容,抬头看向妇好。
“先回去吧。她的魂魄受损了。你们要抓紧时间融合。”
“章晓兰怎么办?”
姬逾低头看了一眼化身。她的脸色开始好转,但仍然很虚弱。
“先放一放吧。目前来看,形势不算恶劣。她应该没有危险的。”
妇好嫣然一笑,点点头。化身浅笑着开口了。
“现在总算切身感受到记忆中的情感了。可惜了,与你相处的时间太短了。说个秘密给你听。她以后都不会对你发脾气的了。”
“自己出卖自己?天啊!我的化身重色轻主了。”
说罢,妇好变化出紫色云雾包裹着三人,缓缓升空。姬逾调整了坐姿,让化身偎依在他怀里。姬逾抱着化身,感受着她那淡淡的体香,温热、柔软的身体。看着她虚弱无力的表情,一股辛酸涌上心头。
妇好坐在他身边,靠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
“这就是爱屋及乌吗?”
言毕,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阴霾,眼珠一动不动地陷入了沉思。
在无影方诸中融合后,除了法力损耗严重,妇好并没有出现异样。姬逾这才松了口气。寻找章晓兰的事又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