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除了五位皇子,还有他们的家眷。安王妃病逝,安王还没有另立新妃,侧妃不得宠,所以安王是一个人前来。端王不仅带了王妃张楚容,还带了侧妃、工部郎中之女梁潇雅,早就听说这位侧妃相当得宠,此时陆柯宁眼尖地发现,这梁侧妃已有身孕。宣王则带了王妃,听闻宣王妃乃蒙古头部之公主,这个朝代蒙古实力雄厚,与东楚和睦相处。陆柯宁悄悄打量,这宣王妃果然穿着风格很蒙古范儿,长相也很有蒙古人的特点,不过也是个十足的美人!
男人们的聚会比女人们的豪迈得多,也随意的多,虽然这些皇子各怀鬼胎,绝对的面和心不和,但至少此刻是亲热至极,全然兄友弟恭的模样!
几杯酒下肚,气氛高涨,大皇子又盯着陆柯宁不放了,“六弟妹不是要作诗,本王期待好一会儿了,不知六弟妹这诗,想的如何了?”
陆柯宁暗暗叫苦,如果知道会穿越,学什么医学,天天背诗,背唐宋八大家得了,这么下去,她肚子里那些诗能撑到几时!
作吧,自己是真的不愿意!不作吧,驳了人家的面子!真是为难!
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抄了,只希望原作者们不要怪罪,小女子也是逼不得已!
思及此处,陆柯宁微笑着道,“今日元宵佳节,臣女就以此为题,献词一首,拙作不佳,希望各位王爷、王妃不要嫌弃!”
众人点点头,都等着她作诗。
陆柯宁抬眼望去,后院的包厢开窗就是云熙河,此刻河畔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天边适时有烟火绽放,才子佳人成双成对,啊,想到了……
她提笔: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上阕写完,周围已是寂静无声!陆柯宁一点都不意外,这千古名篇,不把他们惊艳了才怪!陆柯宁慢悠悠拿起纸,一边让一旁的珍珠拿开去晾,一边准备纸张写下阕。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入耳朵,陆柯宁忍不住回头,只见梁侧妃痛苦的捂着嘴,脸色极差!
陆柯宁知道,孕妇身体娇弱,对气味尤其敏感,听说她也就怀孕三个月左右,大概是不太舒服吧。正想着要不要给她把把脉呢,梁侧妃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吐在了她刚写好的上阕词上。被逼在墙角躲无可躲的珍珠跟着遭了殃!
可珍珠多聪明啊,立刻跪下道,“奴婢该死,没能保护好小姐写好的诗,奴婢该死!”
梁侧妃见状立刻就要跪下,“不,不怪她,是妾身,妾身……”
端王急忙伸手扶起了梁侧妃,抱歉地对众人道,“潇雅今日确实是失礼了,但她有孕在身,还望大哥、弟弟、弟妹们见谅!来人,收拾一下!”
跟一个孕妇确实没什么可计较的,陆柯宁并没有生气,只是不经意瞥见端王妃张楚容,看她那眼神似乎很是看不惯梁侧妃的样子。难道这是梁侧妃故意的?故意的目的呢?引起端王怜惜?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端王怜惜不了她多少,她却丢了极大的脸面,得不偿失啊!但陆柯宁也明白古代的女人,毕竟,以夫为天,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爱的人对别的女人温柔呢。
不过片刻就有人来将现场狼藉收拾了干净,拿来了熏香。窗户开着,屋子里其实没什么味道。熏香一来,梁侧妃仍然捂着鼻子,似乎还是很难受的样子,对端王道,“王爷,臣妾总能闻到一股怪味,难受的很……”
听她这么一说,陆柯宁似乎也觉得有什么味道,她悄悄问顾承泽,“王爷,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类似于大蒜?”顾承泽嗅了嗅,轻轻摇了摇头。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端王已经吩咐人来接梁侧妃,她不好意思地对陆柯宁道,“柳小姐,今日实在是抱歉,扰了你的兴致,还毁了你写的诗,改日我定登门道歉……”
陆柯宁连忙摆手,“侧妃折煞我了,不过是一首诗,内容都在心里,再写就成了。倒是您,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梁侧妃面露羞涩,感激一笑,和端王、王妃道了别,给众人行了礼,才由丫鬟搀扶着离开。
端王目送梁潇雅离开,回头对陆柯宁道,“本王刚得了一方上好的歙砚,就送给六弟妹吧!”
一听歙砚,陆柯宁瞳孔都放大了!那可是中国四大名砚,即使是现代也是价值不菲,放在古代就更不用说了!
可顾承泽听了却微蹙了下眉,舒展后恭敬地道,“四哥,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宁儿受不起!”
“怎么受不起!先不论弟妹的才华,六弟,这是皇兄送给未来弟妹的见面礼,你可不能替弟妹拒绝了啊!呵呵!”
宣王闻言挑眉笑道,“四哥这话说的,是你的弟妹就不是我们的弟妹了吗?来人,回府里把我前些日子得的那套湖笔送到柳府去,给六弟妹做见面礼!”
“呵呵,那我这做大哥的岂不是更不能落后!笔、砚都有了,那本王就送六弟妹一套徽墨吧!来人,把本王那套12锭的生肖墨给柳小姐送去!”
五皇子闻言眼里放光,“大哥,据闻您那套生肖墨是制墨大师李廷玉所做,十二锭,您这一出手,弟弟们自愧不如啊!”
陆柯宁此时早已一个头两个大,眼前的情况变化太快,简直让她来不及反应,混乱之中她只得跪下道,“众位王爷莫要折煞臣女了,臣女何德何能敢收各位王爷如此厚重之礼!”
顾承泽倒是坦然,他的能力谁人不知,皇上不重用不代表别人不能用,皇子们势力渐长,谁不需要拉拢兄弟和朝臣,他扶起陆柯宁,说,“宁儿,皇兄们如此厚意,你便收下吧,还不快谢谢诸位皇兄!”
好吧,这可是你让我收的!陆柯宁对着各位王爷又是一拜,“臣女谢各位殿下!”
张楚荣有些疑惑地道,“这柳小姐不是叫柳思思吗,怎么六弟唤柳小姐为,宁儿。”
“四嫂不知,思思小字柯宁!”
“原来是这样!”张楚荣若有所思。
顾承泽不想让他们继续把焦点放在自己未来的王妃身上,走到书桌边,拿起了笔,“宁儿,本王把你的上阕再写一遍如何?”
陆柯宁扬眉笑道,“哦?王爷您,竟都记得吗?”
顾承泽笑得自信,“宁儿的诗,本王都倒背如流!”
在场的人见此不由得笑了,这两人,没见几面,竟然有这么好的感情!
顾承泽提笔写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真的一字不差!
“王爷好厉害!”陆柯宁不由得称赞,那么一会儿就记住了,真是不简单。
陆柯宁的称赞让顾承泽很受用,他周身都散发着温和的气息,对着她道,“宁儿,大家都在等你的下阕呢,来!”
顾承泽把笔递给陆柯宁,陆柯宁看到,他故意用了一张纸,写了小字,占了半边,意思很明显,让她写另半边。
发现了他这浪漫的小心思,陆柯宁抿嘴一笑,十分开心。
只是笔尖触碰宣纸,一个字还未完成,一声惨叫就从后背传来,吓得陆柯宁一哆嗦,一滴墨滴在了纸上,很不和谐,如同那声惨叫于这诗意的气氛!
陆柯宁抬头转头一气呵成,抬头时看到的是顾承泽瞪大的瞳孔,转头时看到的是顾承泽冲了过去。
一群人挡着,她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烧伤的味道就在这时蔓延过来!作为皮肤科医生,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是谁?怎么了?
医生的自觉让她下意识地跑了过去。
那叫声又厉害了几分!似痛苦不堪!
陆柯宁终于看清,原来,是大皇子的身上,起了火!像是身上被泼了油般,那火窜地极快,不一会儿,就爬满了他的后背!
大皇子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以防火烧到头发,然后后背不停在墙上蹭,想把火扑灭!
周围人不停或拍打或拿起水杯、茶壶去给他灭火!
可火势丝毫不减,正直冬天穿的又多,火眼见着大了起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闷响,包厢的门被人从外边一脚踹开了。听得声响,包厢内所有人都是神色都变了!
只见数道人影,执剑冲了进来。
“啊!”不知是谁突然哭喊起来,几位王爷来不及多想,迅速与黑衣人搏斗起来。顾承泽打倒一个黑衣人,夺了兵器,这才勉强可以抵挡对方的进攻。陆柯宁知道他连一半功力都没有使,明白他一直在藏拙,她趁他靠近悄悄说,“王爷,不用管我,我会武!”
顾承泽却摇了摇头。陆柯宁心领神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会的东西太多了!
对方人多,屋里又小,外面的暗卫和侍卫不好进来,屋里的战况一时难分高下,大皇子身上还有火,此刻疼的龇牙咧嘴!
陆柯宁心里一急,突然看到了窗外,河!“宣王殿下,带安王殿下跳河!”
宣王立刻明白,打退了面前蒙面人,拉着大皇子,道一声“走”,就从窗户跃进了河里!
瑞丰楼外,因为知道了有刺杀,人群大呼小叫四处逃窜,踩踏事件不停发生,陆柯宁看着一些孩子被踩在脚下,心里又急又痛!
刺客逼近,不得已珍珠冲了出去加入战斗!和珍珠一起冲出去的是宣王妃!陆柯宁瞪大双眼,看着宣王妃、珍珠和刺客打斗,这宣王妃不愧是蒙古人,骁勇善战,虽养尊处优武功一般,但比起只会哭的张楚荣和高雨欣是强了不少!
刺客渐渐落败时,外面传来一声大吼,“何人在此造孽!”
陆柯宁循声望去,顺天府来了!太好了!最后两个刺客也听到了,互相换了眼神,扔下烟雾弹,瞬间撤退!
这时一个小厮开报,“王爷,侍卫全被迷晕了!”
顾承源捂着胳膊上的伤道,“怪不得没人进来!这些刺客竟如此厉害!”
顾承渝点头,一边查看了一下靖王的伤,“手段厉害,功夫也厉害,都是十成的高手!”
“对了,大哥怎么样了?”
“走!下去看看”
众人连忙下楼。
毕竟是正月,春寒料峭,大皇子身上的火虽然都灭了,衣服却都湿了,此刻他疼的一直在哼叫。烧伤本就易感染,再加上风寒岂不是火上浇油?
陆柯宁连忙命令,“快,把安王抬进去,用冰化水冲洗伤口!”
见下人有些犹豫,顾承泽连忙道,“宁儿颇晓医理,而且擅长皮肤类,交给她,没问题!”
高雨欣连忙帮腔,“对对对,我的脸就是她治好的!”
陆柯宁连声吩咐“窗户关上,其他人退出去,拿把剪刀过来!”
“纸笔拿来!”她努力回想原主的记忆和自己所学的知识,认真开着药方。
“珍珠,旁边就有药房,你亲自去!”这个时候,她不敢假手他人,如果药被做了手脚,后果不堪设想。珍珠也懂医理,会分辨药材,交给她,自己才能放心。
“好!”
陆柯宁看向顾承泽,“王爷,哪里有龙脑香?”
龙脑香就是现代的冰片,对烧伤效果极好!古代人可能不知道它还有这功效,一般就是作为香料,而且专供皇室使用。
宣王立刻道,“本王王府有,且离这里最近!来人……”
“我还需要一些健康男女的头发……”
“这……做什么?”端王满眼惊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剪掉!
“不需要太多!健康人的头发加工以后也是一种药材……”陆柯宁没有多解释。
“好……”
说话间,安王的随从已经拿来了干净衣服,给安王简单换过。
“去厨房,拿一整碗小米,放在干净铁锅内炒成炭状,再把龙脑香加入,磨成粉末,再加入麻油,给大皇子伤处涂上!”
药还在煎,剩下的就只有等。
也就这一瞬间,那些被搁置在一旁的疑惑汹涌而来,澎湃到让她差点脱口而出,问一句,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一旁的顺天府尹和几位王爷面色凝重,都在望着这边。
陆柯宁悄悄走到大皇子脱下的衣物那里,仔细查看起来。起火位置在臀部,那里有一些粉末,她凑近看了看,闻了闻,大蒜的味道……
是白磷!
白磷易自燃,温度达到40度就可以,而大皇子一直坐着,臀部温度肯定低不了,再加上来回的摩擦……
可这白磷是如何到了大皇子身上的呢?
如果是原本就在椅子上,那放置白磷的人怎么就知道他们会来到这个包厢?毕竟他们之前是分开在其他包厢,临时碰到了才组在一起的呀!他怎么确定大皇子一定会坐在那里呢?
如果是在衣服上提前放置,那来来回回应该早就已经蹭没了,又怎会偏偏那个时候起火呢?
除非……想到那个可能,陆柯宁只觉得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