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府的声响越来越大,正享受按摩的刁宏不耐的睁开眼睛,翠玉兰轩四个丫头连忙伏面在地,她们的姿势不同于平常,即便是额头着地,手绝对不碰地面,被保护的很好。
刁宏皱着眉头道:“阿敬,去看看,告诉鹏程快些处理。”
阿敬大管家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是,主人。”
他如今也是七十有二了,不似刁宏那样佝偻,时刻唯命是从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
刁宏重新闭上眼睛,吩咐道:“继续。”
翠玉兰轩四个丫头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用熟练的手法继续自己的工作。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刁宏,你倒是会享受”
刁宏猛的睁开眼睛,喝道:“那个藏头露尾的小辈,胆敢冒犯到老夫的头上?”由于说的太用力,刁宏又喘了起来。
宁白拎着孟谷的后领,飞进了院子。是的,拎着后领,两个人的身高差了快一个头,孟谷即使努力的锻炼还是比正常男人看着瘦小些,宁白顺手似小鸡仔一样拎着他出场,刘大力十分不满的看着宁白的后背,宁时则撇眼看刘大力。
等四人落地的时候,刁宏的身后飞出四个青衣人,他们手上拿着锋利的钢刀,面无表情,眼睛中却有一丝慌张,敌人到了面前他们才知道,如果一会儿做的不干净,之后他们怕是要脱一层皮。
翠玉兰轩四个丫头早就跑到一旁躲了起来,对于她们来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的手。
孟谷站定后,连忙整理自己的衣服,虽说被高手带着有点爽,但是好歹提前知会一声啊,还好宁白的心思不在他身上!
刁宏看着眼前的四个陌生人,目光最后定格在宁白身上,满是阴森的道:“你是什么人?”
宁白却不回他,冷声道:“刁宏,之前不祥,三十一年前,趁着武威犯境,在岭北道道岳州一带占山为王,杀伤抢掠,为己谋财,三十年后抓无辜孩童为己之私,该死!”
刁宏听了哈哈大笑道:“想杀老夫的人多了去了,那个旮旯里出来的小辈,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宁白不再与他废话,直接命令道:“宁时,刘大力,废了这四个人。”
“是。”
刘大力先看了眼孟谷,见自家少爷点头,手中刀鞘即刻分离,杀了上去!
四个青衣大汉是刁宏最后的手段,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培养出来的死士,招招杀人手段,狠绝异常。
宁时自幼被宁愿将军教导,之后随宁白几上战场,打起架来的凶狠程度甚至比死士更胜,一个打两个丝毫不落下风。
倒是刘大力那边,他的刀法是刘轲一手教导的,可以说精彩绝伦,刘轲为了让他明白刀的含义,费了不少功夫,即使这样比起真正的死士还是少了那种纯粹“杀”的心境,即使这样两个死士也奈何不了他。
院子里一时间刀光剑影,飞沙走石,六个人很默契的远离的中心。刁宏慢慢察觉到不对劲,他这里这么大声居然没有人来?于是对着宁白阴狠的道:“你做了什么?”
宁白看着他,冷笑道:“你应该很庆幸自己是大辰人,你的罪自有官衙审判,然后昭告天下,若不然本将军早就一枪结果了你这个败类。”
“将军?你是宁家的人?”
说话的艺术孟谷很熟练,于是补刀道:“老了就是老了,连我们将军都要认识半天,果然是已经被时间抛弃了,我就不好心告诉你了。”
时间、抛弃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在刁宏这里绝对是禁词,这下被气得大口的喘气,那双凹陷的眼睛像是抹了毒似的看向孟谷。
嘴里一字一字的道:“你们设计我?延寿丹呢,延寿丹呢?”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延寿丹上,挣扎着向宁白孟谷而去。
孟谷道:“人从出生就注定了要死,这乃自然之道,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是有延年益寿的丹药也轮不到你。”
刁宏突然变的很疯狂,嘴里喊着:“老夫可以,老夫可以,老夫还可以活很多年,很多年,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白皱了皱眉,脚下一转,将一片不知什么物品的残骸踢向刁宏,刁宏身体猛的一颤晕了过去。
“太吵了。”
......
外面鸿塔县县丞黎蒲带着一众衙役终于赶到了刁府。
刁鹏程被两三个护卫牢牢的护着,身上挂了几处伤,那些护卫也好不到哪儿去。
黎蒲看到此情此景大声嚷嚷:“谁,谁在我鸿塔县做乱,简直太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
叶航被这语气弄的有些不爽,于是开口道:“喂,你又是谁啊?刁家的同伙?正好来了一起收拾。”
叶航虽然不认识黎蒲,但知道那一身官服,只是他选择性的看不见,反正这些人也不能怎么着他。
黎蒲听了大怒,恼道:“大胆,胆大包天,目无法纪,居然对本官说话如此轻慢,来人呐,把他给我抓进县衙,本官要给他治个不敬之罪。”
黎蒲不愧他的名字,这时候想的还是官威面子,那边刁鹏程虽然很急毕竟刁宏一直没有出现让他很不安,但黎蒲的话正中他下怀。
想到平日里给屈鸿送礼,也没有少了黎蒲这份,于是大喊道:“黎大人,这些强盗无故闯入我刁家,分明是想谋我家的家产,我刁家就算是把钱捐给衙门也不会给他们分毫,黎大人一定要为民做主啊!”
听了刁鹏程的话黎蒲总算是想起来正事儿,刁家的家产他眼馋很久了,虽说刁家每年都有进贡,但人那有嫌弃钱多的。
想到这里黎蒲正了正神色,满是官腔的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闯人私宅,强强财物,实在是目无王法,来人呐,将他们全部捉拿归案,若有反抗着当场击杀。”
“卑职遵命。”
叶航打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的道:“慢着,本官看谁敢动手。”说话间从腰腹暗兜里掏出一枚铜牌,在黎蒲面前晃了晃,问道:“喂,那个谁,认识这个吗?”
这铜牌是亲勋翊卫校尉的官牌,是叶航他老子花钱给他捐的官,没有当值几次,皇帝太子也懒得管他,却是朝廷从六品的官,比黎蒲高了好几级。
黎蒲的眼里一瞬间睁的老大了。
叶航看着他道:“认识就好,这位怎么称呼来着?”
黎蒲连忙狗腿的说:“下官黎蒲见过上使。”
叶航“嗯”了一声,接着道:“黎大人你来得正好,这鸿塔县连续数年有孩童失踪,如今这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你是不是把他们带回去审问审问?”
黎蒲听了皱起了眉,孩子失踪案?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对他耳语道:“大人,孩童案屈大人早已结案,莫要被他推脱之言蛊惑。
再者他虽然官级高于你,但你现在才是鸿塔县的主官啊!刁员外是本县的大善人每年捐给县里的银子不在少数,还和监察史大人有旧,屈大人与刁家主亦是朋友。
大人,他们闯门在前,可不能因为是官就能为所欲为啊。”
黎蒲听了直点头,拱手道:“大人,这刁员外是我鸿塔县的良民,平日里也多行善事,大人无故闯入百姓家里,可以朝廷的搜查令啊?还请出示一二。”
叶航道:“本大人有人证物证在手,即可上告衙门,那里需要什么搜查令?”
那个衙役连忙道:“既然大人没有搜查令,不管什么案件都应当先通知我县衙一声,如此这般,置朝廷法度何在?还是大人与那刁家有私仇,想要以权谋私呢?”衙役说话间看了一眼黎蒲,又扫了扫围观的百姓。
那边叶航笑了,“呦吼”一个衙役也敢这么跟本世子讲话,对一旁的侍卫道:“把他抓到本世子的面前。”
那个衙役一惊大声喊道:“这是被说了痛处,想杀人灭口吗,黎大人不会同意的,我们鸿塔县几万民众是不会屈服的,...”
他话未说完,就被抓了起来,那些衙役那里是宁家军的对手。
“上官杀人了...为了自己的私怨杀人了,大家快看看啊...”
衙役被制服的时候还在卖力的喊。
看热闹是古往今来人们最热衷的事情之一,鸿塔的百姓一开始或许害怕离得远远的,在黎蒲带了许多官差来的时候,他们瞬间不怎么怕了,外围的人越来越多,听了衙役的喊声,指责讨论声也越来越大。
这个衙役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对于本地不明事实的百姓而言,叶航不管官为几何,始终是“外人”,当发生冲突时,他们自然而然更信任县衙里的人。
他先用言语弱化了叶航所说的事实,又指出了他们一行人的不正规,把事情的中心转化向叶航与刁府的私人之斗,还有那句杀人灭口,让百姓自危。
要是孟谷或者褚子盛在这里几句话便会把事情拉回来,但是叶航不会,更多的是不屑。
刁鹏程趁机哭惨,声声为莫须有的事情道歉,不断的指责叶航今日的所做所为,那表情和身上的伤博了不少人同情,人就是这样,只要不管自家的事,就很大度。
“福生无量天尊”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清明高声喊了一句道号。
百姓们看到他瞬间安静了下来,这几天清明可是在百姓那里刷了不少脸。
刁鹏程看到清明的瞬间瞳孔一缩,心中那股不安更强了。
清明不紧不慢的道:“刁宏有违天道,残害许多幼童生命,刁家一众为虎作伥,手染罪孽,今日贫道受到道祖指引特来协助叶善信擒获此人。”
清明的话在百姓中激起千层浪,他们不信叶航这个外来人,但是大多相信神明,人们的大度,对刁宏可以包容,对披着高人的外纱清明自然也很包容。
这几句话的作用,看百姓的表情就知道了。
那个跪在叶航面前的衙役一看心道:“遭了”他是屈鸿的心腹,自然知道很多事情,本想用百姓拖住叶航他们,再忽悠黎蒲快快动手,只要人到了衙门,接下来的事就没事了。
事后就算叶航要清算,也不会有任何证据。
百姓们还在议论纷纷,叶航可不会等着他们,刁家包括刁鹏程在内的人很快被抓住了,宁家侍卫的绑人手段从来都是高端的,那些人越挣脱越紧,这时黎蒲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这,大人,这不太好吧。”
看黎蒲一副糊涂的模样,叶航好心提醒道:“黎大人对吧,你呢!就这么一直糊涂下去,说不定能保住你这条命。”
黎蒲不明其义,他虽说有些贪财,但数量不多,就算事发也罪不至死吧。
鸿塔县的衙役由于没有黎蒲这个长官下令,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有动作的已经跪在地上了。
他们只在每个月拿点俸禄,耀武扬威的事会冲在前面,这种事要是冲在前面就是傻子。
黎蒲还在那边痛惜:“这,这,这,大人光天化日之下,我们是官怎可行如此匪徒之经,荒唐啊荒唐。”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女人尖锐的惊叫。
“你干什么,放开我的孩子”
离的近的百姓纷纷远离声源,当然不包括田峥张毅两人,他们这几日一直在查找那日那些绑匪,刁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自然要来看看。
不僧不道的扬恶一脸凶相的站在那里,他的左手臂揽着孩子的腰,右手掐着孩子的咽喉,孩子因为疼痛下意识的哭,却因为他那只手,哭声无声。
而孩子的母亲那个妇人被扬恶一脚踢了很远。
扬恶脸上都是快意,大声道:“快放了刁府的人,要不然我就杀了他。”
他笑的张狂,就是要在这种情况下威胁这些当官的,他们不会在意小孩子的性命,但是会在意自己的名声,所以一定会按他的意思照做,就是这么虚伪。
叶航还未说话,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放开他。”
宁白的身影慢慢走进在众人的视线走向扬恶,叶航下意识的抖了抖“完了,偃修要发飙了。”
另一边的清明同样感叹。
扬恶直觉这个人不好惹,还想故技重施,只是还未有所动作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就听“咔嚓”一声已然断了一只胳膊,手中的孩子换了一个人抱,宁白将孩子的头按进自己的肩膀,轻声道:“乖,不哭,闭上眼睛自己捂着耳朵。”
小孩子刚刚被吓坏了,如今听着温柔的声音下意识的照做。
宁白一脚上去将扬恶踢晕了过去,宁家侍卫连忙上前把他也绑了起来。
这个时候清明大声道:“大白,这个就是给刁宏出主意喝孩童鲜血的人。”
宁白眼光如距看向昏迷的扬恶,淡淡道:“带上。”
“是,将军。”
扬恶昏迷的身体下意识的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