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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门关,大小剑门山双峰兀立,如渊渟岳峙, 两岸绝崖断离,其壮似门,天下一雄关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相传上古黄帝时期,整个汉中之地群魔乱舞,饕餮兽、穷奇兽、猰貐兽、九头蛇等凶兽荼毒生灵,然后魔神蚩尤,战神刑天,水神共工等魔人相继崛起。

这些魔人败坏朝纲,为祸苍生,黄帝看到九州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于是寻遍名山大川,探寻其本源,经过无数个日月的追查探寻,他发现了远来早在天启纪元时期,四大混沌至宝的“混沌珠”积集亿万年来年来所有的邪恶力量,再加上四大古神之一的“吼”精魂所化的死神之力,两者相互衍生,相互渗透。

上古真神伏羲和女娲大神的封印之力渐渐消散,因此混沌珠与邪神之力相互催化,产生了一位魔神。

魔神汲取了强大的黑暗力量,眼看天下苍生又将陷入苦难,于是黄帝轩辕氏穷经皓首,焚膏继晷,利用伏羲大神的八卦阵将魔神封印在女娲补天石锻造的五根权力之仗中。

很多年后,黄帝看到此地高峰林立,直插云天,两座大山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于是在剑门关身设下阴阳之力,守护整个古蜀大陆的数以亿计的子民。

《山海经.海外西经》云: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 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山海经.海外北经》云: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其上一段“战神刑天”,另一段是“夸父追日”,这两个传说,成了古蜀大陆所有小孩子之间的谈资。

黄帝之后,历经颛顼大帝,直到大圣大禹等,有他们在的时候,魔神本体一直处于沉睡中,不敢有所动作,黄帝利用五根权力之丈将魔神的魂魄一分为五,并交待了巫山神女,另设10位大巫师,作为五根权利之仗的守护者。

二千年多来,那些伟大的大圣贤,都成了一座座让人祭拜的雕像,但是魔神的魔力于这个纪元,又有复苏的迹象。

巫山神女尽管有无上大神通,但是因为魔神还处在复苏阶段,因此要找到它的肉体寄身,难如当天。

近年来,天灾不断,人祸四起,魔神利用人间戾气逐渐复苏,伏羲八极出现松动,黄帝在剑门关设下的阴阳之力同样在消散。

当然,仅仅只有部分人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大多数民众只能望洋兴叹,比如都广平原洪水泛滥,关外则是冰雪连天。

二千年来,剑门关并没有出现如上古传说中那种大的浩劫,洪荒世界里的三面人、九头鸟、巨人、贯胸人等怪物并没有出现,因此在人们心中,剑门关只是想象中的一座精神屏障,渐渐被边缘化,近千年来,成了古蜀大陆的罪恶之地,或者流放之地。

先民说剑门关是一座洗涤人类原罪的灯塔之地,可是,在国王丁坤看来,这座灯塔根本照不亮人类的内心世界的深渊,那些流放在此地的罪人,人格真的得到了升华?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在伟大而崇高的守望者宣言的熏陶下,品行端真如谦谦君子?至少他不认为会是这样。

在他来的那天,丁义总指挥照样不在,只有一些形象猥琐,双眼无神,看上去木讷呆板,毫无荣耀的下等人,其中一个无名之辈说道:“尊敬的丁坤国王,丁总指挥出去四五个月了,请你在这里守候几天,有消息称,守望者即日便回。”

这个情景如同40年前,依然未变。他只是严肃回应道:“既然来了,我多待一两天无妨。”

他站在几百丈高的绝境长廊上,看到天地寥廓,万籁俱寂,他根那些无数到过剑门关的游侠看客一样,除了感觉到大自然的浩翰,人类只身之渺小外,没有其他特别的体悟,那些魔幻离奇的传说,除了小吓吓小朋友,跟王国里开疆扩土,权利争霸等正经事,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他记不清自己上次是什么时候来过剑门关了。35年前还是40年前?那个时候,丁总指挥正好离开了剑门关,率领守望者在关外考察,因此,他们并没有见上一面。

当时,他还仅仅是什邡城一位太子,笄发之年,他并不知道丁义总指挥跟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样,他跟大多数认为的一样,丁义,这个姓氏,跟什邡城丁世皇族关系不大。哪知道,很很多年后,在皇位的争霸中,如果不是总指挥,那么他或许跟哥哥会易地而处,或早已埋骨荒野。

旷古的荒原,吹来冷峻的寒风,旁边的魏兵大将军手拿着一被浓烈的青稞酒,说道:“王国陛下,要不要喝上一被喝酒,暖暖身体。”丁坤正闭目养神,淡淡说道:“可以,咋们正好放下琐事,感受一下歌手们唱和的诗酒田园。”

正当丁坤伸出手臂之际,剑门关的鸣笛声吹响了。此声音悠长,厚实,魏兵大将军小道:“只有一声。”看来,剑门关虽然跟普通大众有天地之距离,但是“三声鸣笛”声,依然让人津津乐道。

紧着第二声,第三声哨声响起。

丁坤突然看到,剑门关远处的杨树林前坪,一百多位手举着火把的守望者,如临大敌,他们惊慌失措,显然遭遇重大危急。

丁坤叫嚷道:“丁义总指挥回来了,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什邡城5000全服铠甲的守卫,配备了精良的作战武器,他魏兵大将军的统领下,立马摆开了阵势。

剑门关留守的几十位守望者,同样进入詹黑剑门关留守的几十位守望者,同样进入紧急战备状态。一时间整座关卡风声鹤唳,有些人大叫着:“打开城门,打开城门。”

巨大的太极图案的木门被缓缓拉开。丁坤国王身穿炫金色的狮王战袍,腰系着狮王宝剑,在城门打开那一刻,率领3000战士,率先冲了过去。

丁义总指挥跟剩下的一百多位守望者,风尘仆仆,从绝壁上的栈道跋涉而来,在看到剑门关关卡上的狮王旗帜时,刘敏,桃木,苏珀尔,林峰等人一阵欣喜,丁义总指挥叫道:“你们做得好,乌鸦将信送到了。”

可大家高兴不过三秒,后方杨树林突然出现一阵风暴,然后飞沙走石,飓风将一些枯枝败叶,吹响了天空。

丁义知道是什么东西来了。他脸色突变,大叫道:“快走,快走。”桃木,苏珀尔守候在丁总指挥身旁,他们吩咐道:“快去关卡上报信,骷髅军团来袭。”林峰和刘敏驾着马匹全力奔袭。但是白色之神率领的这只军团来势凶猛,他们很快就将最后几位尚未痊愈的伤员给插死了。

丁义总指挥大叫道:“我们同生共死,我们是守望者兄弟…”所有人停下来脚步,抽取腰刀,跟骷髅军团做正面对抗,丁义总指挥几十年不曾拿过刀,但在很多很多年前,他跟慕容博天,褒常山等志同道合的兄弟,同样高呼过:“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等豪言壮语。

他摆开阵势,面对汹涌如潮的骷髅人,他直挺挺地立在中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苏珀尔、桃木避开骷髅人的刺刀后,跑到总指挥身边,大叫道:“快走吧,只有几百米了,就你安全了。”但是丁总指挥看到倒下的守望者,如一尊天神,凛然道:“如果我不能保护你们周全,那么我愧对这一百年坚守的信念,你们先带伤员走吧。我给你挡住他们!”

许多守望者哭爹喊娘,惊慌失色,苏珀尔泪如雨下,他抗争道:“总指挥不走,我也不走,我们为人间正道而战,为整个古蜀大地而战,为贡献自己的鲜血,这是我们的光荣。”丁总指挥杀红了眼,他满脸鲜血,突然看到了骷髅军团里褒常山的身影,他泪眼浑浊,看来,青竹木屋已经被攻陷,全部成了白色之神的傀儡。丁总指挥大叫道:“褒常山,我来解脱你的生命。”

他举着大刀猛然向前。

曾经他们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曾经他们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曾经他们大笑,初心不与年俱老,奋斗永似少年时。曾经他们:心至苍穹外,目尽星河远。

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那段峥嵘的青葱岁月,他挥舞着钢带,豪情万丈,可是,骷髅人无所顾忌,刀枪不入,他举剑砍向一个骷髅人的尖锥骨,可是他的左手肋下插进了一炳锈迹斑斑的刺刀,鲜血喷溅,剧痛钻心,百岁高龄,突造重创,他感觉到他的世界失去最后一丝光彩,眼前一片黑暗。

这时,3000精锐什邡城士兵,飞奔而至。

丁坤国王第一次碰到这些狰狞的怪物,一脸震惊,心下一片泫然,但他临危不乱,他奋力杀到丁总指挥身边,叫嚷道:“我来了!你安全了。”他立马吩咐卫兵搀扶这个百岁老人,他挥舞着手臂,大叫着:“保护丁总指挥的安全。”接着上百位全服铠甲的士兵排成两排,丁总指挥看到救兵来了,再也坚持不住,昏倒下来。魏兵面对如此怪物,诧异无比。他双臂舞出剑花,砍掉两个模样怪异人的手臂,可是,骷髅人毫无知觉,接着疯狂地扑了上来。什邡城市士兵砍杀一阵,才发现这些怪人砍不死,而且,少了双脚双腿,他们依然张口大嘴,疯狂咬撕。

丁义总指挥清醒片刻,大叫道:“快撤退,快撤退。”

丁坤第一次碰到传说中的不死人,惊讶多过恐惧感,他不信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怪事,他抽出锋利的狮王宝剑,砍掉一个骷髅人的脑袋,哪知道这个脑袋张开大口将一位什邡城战士的脚掌咬得鲜血淋漓,他吓了一跳,然后他猛然发现,所有的人,不管是守望者还是自己的士兵都陷入巨大恐惧中,听到总指挥叫喊后,他同样发出了命令,叫道:“退回去,危险。退回去。危险。退回到关内。”

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红色眼珠,穿着玄纹服装的白色之神出现了。

丁坤看到,一个白面红眼的怪物,四周有4位护法之类的法王,从杨树林的小道走了出来。他们动作不慢不快,仿佛让时间定格,其中中间这个白面之神,露出乐一丝诡异的笑意。

丁总指挥继续叫嚷:“所以人,全部回去。”

丁坤且战且退,他骑到高头大马上,只看见那个白面人慢悠悠地蹲了下来上,一只雪白如纸的手,如同一只鸡爪,他轻轻按在地上。

忽而,白色冰川上,“噼啪”一声响,一道闪电如一条猛蛇一般,疾冲过来,大家疯狂撤退,尖叫声,哭泣声喧嚣声,杂乱无章,走得最慢的两位守望者被那道闪电击中。

只见两道闪电就像充满魔力一般,两人离开了地面,似乎被吸到了空中,根本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就口吐白沫,一阵抽搐,死的不明不白。到这一刻,丁坤国王才感到真正的可怕,他脸色大变,惊呼道:“快,快,快。走。”

白色之神召唤了出了更多的迷雾,丁总指挥被桃木和苏珀尔担架着,进入了剑门关下的通道,所有人神色凝重,一个个鱼贯而入,然后有些人大喊大叫:“关掉城门,关掉城门。”有些人则叫道:“让什邡城士兵率先通过士兵,还有国王陛下没进来。”

丁坤和魏兵确实因为砍掉更多的骷髅人的头颅,所以走在了后头。白色之神已经盯上了国王的战马,只见他双手往前一探,几十仗开外的战马突然定住,再也不能前进分毫,而这段距离的空间中,仿佛有撕裂的声音,丁坤脸色大变,就在他呐喊、彷徨、踌躇之际,一匹枣红的野马闯了进来,一个身高8尺的瘦削汉子,颧骨如削,脸色病态,背后绑着一个黑色布袋,伸出两只瘦长的手,一把将丁坤从战马上牵扯了过来,然后叫道:“魏兵,赶紧带父亲大人走。”

这个人就是丁兰。

原来自从他们离开乔一之后,中途又耽误了两天,确定乔一的确没有再折返以后,再立马追击丁坤国王的脚步,终于在剑门关甬道打开的瞬间,也来到了剑门关脚下,不曾想,这里的大战恐怖如斯,丁兰看到自己父亲遇险,于是舍生忘死,终于将其从鬼门关上抢救了回来。

他对着青云殇大叫道,:“你不要靠近我,赶紧离开。”他处于本能,将黑色布袋丛背后抽了出来。青云殇知道他要使用权杖了,她看到那个丑陋怪异的恶魔居然有如此神通,她根本想象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抵挡?可她听丁兰说过:“每使用一次权杖,反噬就深一次。”她提心吊胆,不知如何是好。

她一脸痛苦,等到她将所有人送到安全地带后,她又跑了回来,叫嚷道:“我守在你身边。”

丁兰泫然欲泣,他知道,这是世间最强大的怪物,自己绝无生还可能。

白面之神毫无表情,依旧伸出一只手,只指着丁兰。

就在这时,青铜权杖的全貌已经呈现在了丁兰的双手上,让青云殇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消失。

丁兰更加纳闷,他没想到隐身术已经失灵了。他感叹自己死期到了,他望了望青云殇,接着准备赴死。

丁兰受到一股大力,如山洪暴发,这股力量传递到他手掌,他招架不住。他大喝一声,踉跄向后倒退一步,然后整个身体被扭转到了空中,青铜权杖第一次离开双手。

丁坤国王已经看到了那根棒子,此棒雕刻着上古玄纹,布满火的纹路,属于五行八卦之中“火图腾”。他突然意识道,丁兰手上的棒子,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权力之仗。

巨大的吸引力和排斥力在空中炸裂开来,强烈的光将每一个人弄得眼花缭乱。白面之神闪过一丝纳闷,但是它显然知道这跟棒子里面有被上古真神用神力压制的魔神的精魂,这个精魂跟自己同源同宗,相互吸引,但他明白,上面敷着神力,要想得到这跟棒子,必须解除棒上的神力。

白面之神就是传说中的五方鬼帝,他们控制着冥界的五个入口,也就是百姓口中的鬼门关。根据上古记录,东方鬼帝治理桃止山,西方鬼帝治理嶓冢山,北方鬼帝治理罗酆山,南方鬼帝治理罗浮山,中央鬼帝治理抱犊山。?这次白面之神就是北方鬼帝。

丛本源上来说,他们其实就是被五根权利力之棒压制的魔神在世间力量的传输者。他们没有意识,是鬼也是魔,跟灵山十巫一样,拥有无上大神通,能够决定每一个人的生死,而且,他们还能破解黄帝附在棒上的禁制。

剑门关上有所人都注视着丁兰的一举一动,他们发现,北方鬼帝的神通惊天地泣鬼神,丁兰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但是这个神奇的青绿色棒子,横亘在中间,替丁兰挡掉了一切攻击。整个剑门关外,只剩下了青云殇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白面之神的无上神通,空间凝聚力不断地牵扯着这个棒子,青铜权杖一步一步向鬼帝靠近,青云殇企图靠近权杖,但是被鬼帝和权杖散发的排斥力,推倒。

丁坤国王已经猜到了这跟棒子的意义,早一年多前,丁兰背后就已经携带在身上了。丁义总指挥严重得伤势,让他分身乏术。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匹骏马风驰电掣而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头发火红,一件青色披风,长的俊俏非常的少女,她骑着胭脂马,另外还有几十上百匹战马,马上都是些青色大衣的战士,他们手拿钢刀,冲到了最前排骷髅军团的阵营里。

这些人就是蚕丛和巴桑卓玛姜维等自由民。

蚕丛很远就注意到了白面之神企图将青铜权杖带走,他虽然没有见到丁兰本人,但是他见过青云殇,他看到情况,大概猜到了这跟棒子很神奇,可以抵抗白色之神的神奇魔力。

不曾想,蚕丛一马当先,冲向青铜权杖,奇怪的是,青铜权杖没有像挡住其他人一样挡住蚕丛。

只见他快速伸出手臂,火速撅住权杖上段,一直往东方而去。然后巴桑卓玛大叫一句了:“蚕丛已经加入了剑门关,我们是关外的自由民,欢迎所有守望者加入我们的大业。”姜维带着几十上百个战士,骑着战马,发出“哦哦哦”的嘲讽且鄙视的笑声。

丁兰丛空中掉了下来,他的身体被架空了,顷刻间,力量全失,他掉在地上,看着一个陌生青年拿着青铜权杖跑了,大叫道:“我的权杖。”青云殇下的脸色飒白,他扶着丁兰说道:“你看你,都要没命了,还惦记着棒子。”她看了看蚕丛的背影,听到火红少女的声音,说道:“你没听见吗?那个就是蚕丛,他拿走了棒子,我跟你打赌,这个孩子不会要你的棒子。”

丁兰想到他是飞将军的儿子,简直难以置信。可是他说到:“也不一定,这小子加入了自由民。”

青云殇看着野人一阵风而去,说到:“现在,你必须请剑门关上的巫师检查一下的身体要紧,然后,你应该要探望一下你的父亲,和这里的丁总指挥。”

蚕丛是青铜权杖出示以来,第二位手拿棍棒之人,但奇怪的是,他拿着棒子的反应根本不像丁兰或者那个巫山佝偻人一样,会受到魔力的反噬。没有排斥感,异物感,也不会让他隐身,而在他看来,这跟棒子仿佛与生俱来就是他的,抓在手里,比他身上英雄剑还要更加让他得心应手,仿佛此生,他必定要与棒子重逢,或者说,这跟棒子一直在等他。

当然,他没没时间想这些事,她更加想不到别人拿了会隐身。他仅仅觉得棒子很称手。

北方鬼帝带领野人军团全力追击蚕丛、巴桑卓玛的一百骑。这只精英战队是由姜维这两年精心打造,因此不管是作战能力还是对抗风险,应变能力都是第一流水准。

北方鬼帝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对蚕丛手上的青铜权杖志在必得,而他坐下的匹马,就像一匹黑色幽灵,速度之快,让人惊讶。

蚕丛巴桑卓玛等人由于路线不太熟悉,渐渐进入死角,前方是悬崖,两边是峭壁,还有一处密林,正当他们走投无路之际,只见山顶之上,一匹长着翅膀的白马,白马头顶长着一只角,伫立在一座山丘之上,白马背上坐着个一名白须老者,老者脸色慈祥,望着蚕丛等人露出善意的笑,他不断地说到:“小朋友们,往那边去吧,那边去吧。”

蚕丛等人本来也无路可走,听到慈祥老人的善意提醒,也没有多想,直接往另一个山谷冲去。

然后他们发现,这个路段穿过一片密林,还真是别有一番天地。

这老者就是巫师之首,白银权杖守护者巫咸,在丁兰跟乔一比武当天,他就捕捉到了权杖的波动,随后一路飞速赶来,到了剑门关后,他骑着白泽,从长廊上飞了下来。不曾想,北风鬼帝来了,只见他拦在路中间,挡住骷髅军团的去路。

北方鬼帝看到白袍巫师,停下了追击脚步。他们俩就这样征征地望着对方,好像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几千年来,他们就有过无数瓜葛。

北风鬼帝双手一挥,巫咸同样举起了白银权杖。两束强烈的光从身前向对方直射,倏尔,在空中激烈撞击,整个山谷爆发出一个光圈,向外扩展开去。震得石壁上碎石簌簌而下,林间的树叶纷纷坠落,林中鸟儿飞向天空。

他们一见面,就试探对方的战力。

白袍巫师一脸纳闷,碎碎念道:“哟,力量越来越大了。老熟人。”接着第二次冲击波又来,只见四大护法分别站在北方鬼帝身后左右两边,一个接一个的连在一起,抵住北方鬼帝的左右肩膀,集五人之合力,企图击败这个白胡子老头。

巫咸也想试试他们的联合战力,于是念着咒语,一股力量从白银权杖蓬勃而出,两股大力如两头巨兽,撞在一起,弄得地动山摇,巫师摇了摇头,摸了一把热汗,四护法加上北方鬼帝,纹丝不动,他们力量比往昔更甚。这是千年来第一次,巫师眼角微动,微微感到诧异,想着,五方鬼帝的力量越来越强,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突然一声虎啸远远从天际送来。

巫师风趣地说了一句:“哟,白虎来了,难道又想坏我好事。”旁边得白泽兴奋不已,看来,创世神兽白虎的来临,让整个天地间的生物,都为之震撼。

白虎来得好快,紧接着第二声“咆哮”席卷而至。这只神兽露出凶恶的眼神,露出森森獠牙,伫立在一座石峭上,看了一眼白袍巫师,又扫了一圈骷髅军团,接着,仰起那颗霸气的头颅,将目光远远地送了出去。他显然不将眼前这些人放在眼里,远方某处有更为吸引他的东西。

白色之神静静地伫立再山脚下,四护法和鬼帝分金木水火土五方位置站里,就像对阵白袍巫师一样,企图将巨兽击落。白虎受到了威胁,咆哮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巫师戏谑道:“又走了。老朋友。”

北方鬼帝知道对巫师无可奈何,于是追踪白虎而去。

巫师看了看蚕丛消失的方向,接着对白泽说道:“走起,咋们去探一探权杖的下落。”

整个剑门关陷入在巨大的悲恸中,几个月前,丁义总指挥率领268位守望者出行,此刻,回来的只有75人,其中受伤35人,如果还算上蚕丛的话,那么一共死亡或消失的人整整有192个。

这个打击是巨大的,其惨烈程度让人无法承受,而且,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伟大的丁义总指挥,受到了重创,他奄奄一息,只有微弱的鼻息证明他还活着。

丁坤国王守候了两个晚上,旁边是丁兰的厢房,他已经能够离开病床进行简单的自理活动了。青云殇一直陪伴着他,此刻,他们立在丁义总指挥的宿舍门口,他的父亲,丁坤国王坐在一张木椅上,根据首席医师莫克明的指示,丁义总指挥有话对丁坤说。

这是丁坤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在来剑门关之前,他们只有神交并无实交,而到剑门关那刻,丁义总指挥身负重伤,此后一直在全力抢救,因此他们并无交流。这两天,丁坤在守望者人群里,认真了解到了整个剑门关的生活,并对这里的历史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他一直不明白,为何一百年前,这位祖上的大智者,来到这里后,就执意不再回什邡城的紫微星宫。几十上百年来,几位国王向他发出了邀请,但都收到了无情的回绝,终于直到现在,后辈中知道丁义指挥官真正身份的已经屈指可数,不,应该是只有丁兰一个人了。

早一天,丁义总指挥跟丁兰做了一次见短的见面。丁兰对丁总指挥的谈吐,见识,对人性理解之深刻,佩服得五体投地。

青云殇悄悄地跟他说道:“原来,丁义总指挥是100年前什邡古城的丁一太子。”丁兰点了点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的一举一动。然后示意长公主别做声。

只听丁坤轻声说道:“为何?其实你大可不必冲在最前线。”

丁义总指挥脸色灰白,他已经没有往日的风采,说道:“因为守望者的信念和精神,因为这颗心还在燃烧。几千年来,这里一直流传着最伟大的光辉,这些都是平原地区丢弃的东西。荣誉与责任,奉献与恭敬,还有坚守,最重要的是对命运的不放弃,以及对生命的尊重。自从我踏上这个雄伟的关卡,看到浩淼云烟和巍峨高山,我就不愿意离开。伏羲,黄帝,大禹等上古大神,无不启迪后人,人类所有的智慧,其实藏在这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中。可能,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执着。”

丁坤呐呐道:“可你也因这种执着而丧命。”

丁义抗辩道:“这是我的命运,没有人可以逃离命运的枷锁,再说,很早之前我就该追随那批志同道合的兄弟的脚步,远离这天和地。我已经在世上耽误太多了时间。”

丁坤国王看到丁义总指挥的视死如归,倒也肃然起敬,他说道:“你叫我来有何用意?我已经送去乌鸦,什邡城医术最精湛的医师,会立马赶来此地。”

丁义左手微探出来,说道:“不用,我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再多的挽留,反而违背诸神的初衷。我叫你来,是想让你,接管剑门关。”

丁兰闻言一阵激动,他仰着脖子,目光如注。

丁坤踌躇道:“我可是什邡城的一国之君,这里…”他没料到他会这样要求。这是他最尊敬的人,他知道,如果不答应,他将死不瞑目。

丁义突然睁开眼来,说道:“我知道什邡古城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同样知道五国之间的利益纠葛和你们那些看上去虚无飘渺的权利争霸。但你已经找到了丁兰,他是一位品行端正,具备侠义心肠的正人君子,同样,他视野开阔,内心澄明,有着坚韧不拔的勇气,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什邡城新的曙光,你大可将什邡城交给他。”丁兰听到这话,振奋不已,难怪他会先找自己谈话。丁义继续说道:“这里?你以为剑门关作为北境门户,仅仅只是人们口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你在见过了那个恐怖的骷髅军团后,你还跟那些普通大众一样,对这里依然有着愚蠢的偏见?你以为,雨季跟冰霜来临后,整个古蜀大地会依然是盛世太平?千百年来,人类之中戾气越来越重,尧舜禹等上古时代的人间大爱,友善,仁义,忠贞等,在渐渐消失,人们之间,只有愚不可及的自相残杀,只有见利忘义的针锋相对,只有毫无道义的你攻我阀,只有不知廉耻的口是心非和黑白颠倒的指鹿为马!这么跟你说吧,关内丢失了人性的光辉,人类每一次杀戮与自欺自人的虚荣,都最终会收到自我的反噬。”

丁坤国王想着那个恐怖的白色之神,反问道:“那个白色之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丁义总指挥咳嗽一声,莫克明立马端来了苦茶药水,丁兰树起了耳朵,待总指挥喝过药水后,只听见他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也是我这次出行的目的。雨季和冰川,代表传说中的双树纪元。这些恐怖的怪物,将会摧毁世间一切生命,而且,将奴役一切生命。人类正在自食其果,咋们必须阻止这一切。”

丁兰青云殇听的莫名其妙。

丁坤睁着大眼,不置可否。他认为,什邡城的大炮和霹雳火求,可以击灭那个白色之神。

丁义总指挥继续说道:“自天德大帝黄帝开始,一直到大圣大禹,他们给剑门关施展了无上法力,而这也就是这座关卡存在的意义和作用。在这里人们懂得,什么才叫真正的坚守。坚守,是一种信念,让更多的人坚强活下去,才是信念的意义所在。守望者宣言怎么说的,我将无私奉献我的生命与热血…”

丁坤想着这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关卡,一直从不间断,传承至今,比营盘山古国还要古老,于是问道,“难道你们不可以从守望者选出下一任总指挥官吗?”

丁一总指挥苦笑道:“你都瞧见了,这次出征,所有的精锐全军覆没,杨术,杨雄,泰康,许德强等,都死亡或消失了。我选你,是没得办法的办法,千百年来,变局已然来临,这个关卡上的总指挥官,如果不具备极大的气魄与勇气,是无法对抗强大的白色之神的。”

丁坤国王几十年来,一直坐在狮王宝座上,然而对剑门关总指挥这个座位,从内心来说,片刻之间,他并不能坦然接受,于是说道:“我可以短暂的任职,直到找到下一位合格的总指挥官。”

丁一咳嗽道:“这个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有这个权力。只不过,总指挥候选人的标准,必须是一位集正义感与荣誉感,懂得奉献的人。”

丁义接着叹息道:“听说权力之棒出现了。”丁坤回头看了一眼丁兰,丁兰低下了头。丁坤沉吟道:“是的。已经出现了。”

丁义带着苦笑道:“历史骤变真的来临,可惜,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丁坤阻拦道:“别这样说。”

丁一依旧自言自语:“听说蚕丛那小子拿到了青铜权杖。”

丁坤想到15年前那则谣言,一阵气恼,于是说道:“是的,蚕丛带走了那根棒子。”

丁义突然叫声道:“你应该知道青铜权杖的历史意义。权杖,只会带来杀戮和更多的鲜血。这是一根灾难之棒!”他突然叹息道:“蚕丛这小子是当年飞将军的儿子。此前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丁坤点头道:“我知道。”

丁兰和青云殇凝神静听,敛着气息。

丁义继续道:“这个小子的内心犹如大海浩瀚,其思想犹如星辰静美,其气魄犹如高山巍峨,其视野犹如天空广阔。”

丁坤没想到他会给蚕丛那小子如此之高的评价,于是说道:“他背叛了守望者,加入了野人军团。”

丁义讲了这么久,已消耗了太多体力,他依然强力支撑着,说道:“我不知道他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我相信他内心那颗正义的明灯不会就此熄灭,这也是我要交待你的事,如果他能够回来,你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丁坤两天来对守望者历史颇有了解,剑门关是绝对无法容忍叛徒的罪行的,再加上他对飞将军的行为依旧存在偏见,于是说道:“蚕丛背叛了最神圣的守望者誓言,上古圣贤怎么说的,百种奸伪,不如一实,他不够诚实,或者说不够忠贞。”

丁义总指挥突然加大了声音,说道:“尽管是这样,可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也许是误入歧途。在我执掌总指挥官一职那年,有前辈跟我说过,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未来开道者,不可使其苦厄于荆棘。蚕丛有继往开来的…”

丁坤显然不愿意再谈论蚕丛,他说道:“有些人可能善于隐藏自己,我记得很多年前,你对扎西多吉非常器重,可现在回过头来看看,他依然辜负了你的教诲,同样,放弃了守望者的誓言。”

这是丁义心中永远的痛,扎西多吉,当年可是跟宝墩青酆大帝一样,人中之龙,散发着太阳的光芒,后来看破生死,加入剑门关,哪知道最终离开了剑门关,加入了野人军团。而且,这次听说,他已经成为了关外南北两大盟主之一,是一位地位极高的霸主。

丁义好像突然回光返照,想通一般,头脑清晰,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将总指挥官的重任交付给你,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近年来,野人军团,集结了很强大的兵力,这种力量对剑门关造成严重了威胁,我希望你能妥善处理这一切。你明白,几千年来,野人一直生活在关外,那边条件恶劣,他们生性好杀,…”

丁坤说道:“我知道。”他看到丁义脸色惨白如纸,他真的亟待休息,于是说道:“今晚你先休息,咋们明天还有时间。”

丁义拉着他的手,亢奋道:“必须说完,我时间不多了。”

丁兰和青云殇突然走向前来,他看到丁总指挥全身颤抖,想到这是他生命最后的时光,无不投以最崇高的敬意。

只听丁义总指挥继续说道:“如果蚕丛真的如你说的,像扎西多吉一样,背叛了守望者,那么总指挥官,有责任与义务处置他。并且,他手上的青铜权杖,必须收回来。”

丁坤点头说道:“一切听您安排。”

丁义扫视了一圈,声音几不可闻,他沉吟道:“我要走了,此刻,我内心极为满足,也十分安详,比起前几位指挥官,我离开人世的时刻,至少是带着荣耀与自豪的。我想,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在死的时刻,身边的人为我留下了眼泪。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们走吧,我希望最后一段路,我一个人静静走完…”

接着丁总指挥永远闭上了眼睛。

丁坤国王,丁兰等,静静地瞧着这个枯瘦嶙峋的老者,他们到此刻才明白,他是丁氏皇族,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他的离去,是整个剑门关,什邡古城,乃至整个古蜀大地的损失。

尽管丁总指挥的离去,是剑门关最伟大的事件之一,但是相比与整个天地,依然微不足道,只有乌鸦的悲鸣和关外冷峻的寒风,给与了最诚挚的问候。这天地不变,这河流不变,这剑门雄关不变。星移斗转,日月轮回,一切如常,只是剑门关下,一片静逸,黑色跟白色的素缟鳞次栉比,似乎在向世人昭告,这里有一位重要人物离开了。

按照丁总指挥的遗愿,他的葬礼极为简单。等到一切处理完毕后,丁坤国王才正式跟丁兰做一次交流。

对于这位从小到大就事事跟自己唱反调的儿子,他无可奈何,到现在也只能坦然接受。这可跟当年自己当太子时,从头顶到脚趾,以至方方面面,都是截然不同的。但让他意外的是,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南辕北撤,以为他会像一颗没有接受到阳光的种子,而结出歪七扭八、不伦不类的果实时,他发现此前自己的观念有失偏颇。

他意外,丁兰长成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模样,特别是他的思想和骨气,很有上古士大夫的气质。他竭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严肃说道:“那根棒子,早就在你身上,但是你依然做得鬼鬼祟祟。你简直不将我放在眼里。”

青云殇闻言一阵忐忑,丁兰呆呆地坐在木椅上,他早已料到父亲会因此动怒,他回击道:“15年前,我的一切都跟什邡城无关,所以什邡城也无权过问我的私人物品。”

丁坤国王得理不饶人,“你难道就不清楚这个棒子对什邡城一百多万百姓所造成的伤害?你明知道这跟棒子事关重大,你依然大摇大摆拿在手上!”

丁兰针锋相对,“我就是知道这跟棒子的意义,所以一直形影不离的拿在手上,以免奸恶之徒,邪佞之徒打这跟棒子的主意。”

魏兵大将军的脸黑的像天上的乌云,这两父子,每次见面就像诸神大战,撅得天地一片昏沉,丁坤国王大怒:“你将你父亲说得如此下贱?”

丁兰强调道:“我这不是说你,你别张冠李戴。整个古蜀大陆可信任的人不多,请你理解。”

丁坤国王喝过一杯浓茶,遽然说道:“如果当初这跟棒子,留在什邡城里,第一,世人不会知道,第二,现在也不会再次丢失。你看看于今这个局面,简直糟糕透顶。”

丁兰听到父亲语言有所缓和,说道:“这一点确实欠考虑,但我和青云殇已经考虑好了,我们打算去到关外,寻找那根棒子。”

丁坤发出轻蔑的笑声,然后愤怒道:“说你聪明呢,你反而糊涂。就凭你们两个,在关外活不过三天。那里是野人的天下,再说,那些罕见骷髅军团,也不是你们俩能抗衡得了的。”

青云殇说道:“国王陛下教训的是,我们两人欠考虑了。”丁坤看了看青云殇,这位给自己城邦带来灾难的人的女儿,一言难尽。如果不是他跟自己儿子的关系,如果不是她跟青酆大帝行同路人,那么他早就对她下手了。尽管他是儿子的新欢,但是他依然不会跟她说上一句话。

丁兰回应道:“但是蚕丛拿走了棒子,这也不是个事。野人胡作非为,再携神仗之威,只怕他们为虎作伥,横行天下。”

丁坤国王喝着浓茶,他一阵踌躇,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跟青铜权杖可以抗衡白色死神,只怕还有更多更巨大的能量。但是既然此棒已失,多说无益,于是说道:“这么着吧,我已经答应了丁义总指挥的请求,我将在这里担任总指挥官一职。假以时日,定能获得那根棒子的消息。”

丁兰一阵急切,说到:“可是父亲,整个国王不管是内政还是外交,都需要你主持。”

丁坤斩钉截铁道:“这一切你都该承担了。这次回去,你必须得接管朝堂事物,直到我回来。”

丁兰面红耳赤,15年了,他在朝堂之上的威信全部丢失,他没有信心能够将复杂的关系处理的井井有条。

丁坤国王不等他犹豫,叫嚷:“丁兰听令,这是诸神的旨意,从今日起,我将什邡古城的传国玉玺…”丁兰单膝跪在地上,一边聆听圣旨一边战战兢兢地接过“传国玉玺”。

等到简单的传位仪式行驶完毕后,丁坤语重心长,“有些东西是该放手了,幼小的雄鹰只有在悬崖边上才能习出最强大的飞行技术。你必须在摸索中学会掌舵,任何人试图帮助你,都会让你在独自面对狂风巨浪时,舟毁人亡。”

丁兰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他突然发现父亲不像记忆中的那么不近人情,永远的刚愎自用从而杀伐果断、语气冰冷,反而,他觉得他字字珠玑,暗藏机锋,让他醍醐灌顶。他弱弱地问了一句,“坐在狮王宝座上,在处理朝堂千百事物时,执行的标准是什么。王权与神权、民权三者该如何驾驭?”其实,他想问的是该怎么治理国家?

丁坤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望着天上的明月,仿佛陷入了一种沉思。他明白,治理国家不像攻城掠地,朝野之间关系处理,权贵豪绅的利益分配,郡县之间的统筹安排发展,首相、巫师与学士,内阁权利角逐,跟强国之间的政治博弈等,一切都必须处理到位。而且,这可不是一年两年三年就完了,而是10年20年30年周而复始,这其中涉及到了太多,要谈的东西如恒河沙数。

但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他离开什邡城太久了,这是十几年来从没有过的事。城邦里,任何一个领域、任何一项关系的处理,都足够他们争论一个月甚至一年。他知道丁兰是一个聪明人,于是说道:“咋们长话短说。”

丁兰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丁坤默默地抿了一口浓茶,说道:“在我很少的时候,我听过关于三把剑的故事。”

丁兰纳闷道:“治国跟三把剑有啥关系?”

丁坤不等他疑惑,直接说道:“第一把是天子之剑,第二把是诸侯之剑,第三把是庶民之剑。”

丁兰猜到这是一种暗喻,于是问道:“什么叫天子只剑?”

丁坤说道:“天子之剑,以白帝城为锋,龙马古城为锷,营盘山古城为脊,蚩尤城为镡,宝墩新城为夹,包以四方,裹以四海;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丁兰仿佛感受到了天子之剑的霸气,无不叹服,他说道:“上古先圣的比喻,令人叹为观止。”于是接着问道:“何为诸侯之剑。”

丁坤国王喝过一杯浓茶说道:“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丁兰默默品味,若有所思,似乎有毛塞顿开之感,他无比崇敬地说道:“古人之智慧,让人叹为观止。”接着问道:“何为庶人之剑?”

丁坤说道:“这是一把最常见的剑,也是用的最多的剑,”他悠悠说道:“庶人之剑,蓬头突髻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乃庶人之剑!”

丁兰听后讶然失色,他觉得这庶民之间,反而跟现在各大王国的王公贵胄息息相关,使用稍有不当,必定有祸国殃民之虞。他闻言一阵叹息。

丁坤瞧了瞧丁兰眉宇间的深色,带着笑意,说道:“这庶民之剑,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总之,这三把剑的关系与运用,你自己斟酌斟酌。”

丁兰获益匪浅,他突然发现父亲双鬓已白,然后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褶皱,而他此前从未关注此事,他为这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执拗、一意孤行和我行我素而内疚,他明白,其实父亲是看中他的,甚至是爱他的,他越这样想,他心里越不是滋味,于是说道:“父亲,你的淳淳教导,我让毛塞顿开。未来,我将遵循你的教诲,将狮王城打造成都广平原最伟大的城邦。”

丁坤从来就不是一个弱者,更多的时候,他就像一位森林之王,他宁愿躲在暗处默默舔舐伤口,也不愿意在人前热泪盈眶,他带着一种希冀,一种欣慰,最后总结说道:“你有你的处事风格,什邡古国桂圆桥屹立800年了,历史上有许许多多伟大的君王,他们创下的丰功伟绩让后人顶礼膜拜,但是他们个性却各有不同。你记住,上古大圣说过‘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治国,国兴旺。以德治国,国和谐。’这条法则,不管时代如何变化,其总得原则是不变的。”

丁兰和青云殇两人同时震惊。这位60岁的国王,胸藏万卷史书,跟丁总指挥一样,德高望重,气象宏伟,让人高山仰止。

此时,夜幕降临,丁兰说道:“我打算明日就启程,早一阵子碰到了丁钰城等人,这些弟弟妹妹,我也有太久没有接触了。”

丁坤对这些细枝末叶无甚兴趣,他又讲了一些与宝墩新城的关系处理问题,在丁兰他们即将离开会议大厅那刻,丁坤突然说道:“这次魏兵将军将协同你们一道回去。另外还有一件事亟待处理。”

丁兰问道:“什么事?”

丁坤国王向魏兵使过一个眼神,然后坐在雕花木椅上,默默地品着浓茶。

魏兵适时走向前来,说道:“情报总管涂苏有一位远方堂兄弟,名叫涂磊,他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雅安古城的一位间谍,一位重要的谋士。据说,雅安古城是平原地区最大的奴隶贸易之都,跟平原地区各大城邦都有贸易来往,其城主高氏家族属于高山地区的人。”

丁兰细细听着,他知道父亲此刻将这些提出来,一定话外有话。

魏兵继续说道:“根据涂磊说道,高山地区盛传大地之子的传说。”

丁兰纳闷道:“大地之子是何意思?”

魏兵默然不语,丁坤国王于是说道:“传闻大地之子将统一整个人间,也许,这是高山地区一个夸张的描述,曾经上古时候,颛顼大帝就被赞誉为大地之子。”

丁兰,青云殇同时疑惑:“你意思是高山地区会诞生一位统一整个古蜀大陆的帝王?”

丁坤不敢妄断,也不会胡扯,于是说道:“这难于登天。但是,根据他所提供的情报,现在高山地区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两位圣女,一位叫着火圣女,一位叫着水圣女。”

青云殇默默念着:“火圣女?”丁兰则完问了一句:“水圣女?他们是谁呢?”

丁坤国王不再置喙,退在一旁。

魏兵则悄悄说道:“按照涂磊的说法,水圣女就是青酆大帝诸葛辰妃的女儿青水!”

丁兰和青云殇同时惊讶:“啊?怎么会呢,她何时跑到了高山地区,然后又怎么会成了水圣女?水圣女是啥意思?”

丁坤坐在一个黑暗角落,若有所思。

魏兵继续说道:“这就是一件奇怪至极的事。但是你看,连青铜权杖都出现了,青水成为人家口中的水圣女也不足为奇。只不过,听涂磊说,水圣女拥有神奇的水魔法,她曾经在江水之中,召唤出两条水龙,击败两只巨大的老虎。”

青云上哑口无言,丁兰则想到白色之神的神奇魔力,倒也不觉得惊讶,于是她问道:“火圣女又是谁呢?难不成是青玉?”他知道西门峻羽发动宫廷政变之时,双胞胎姐妹青水青玉一同消失了。

魏兵说道:“说来这个火圣女,就更加奇怪了,根据高山地区的说法,火圣女是被一只大黄鸟,从天上带下来的,而且,她拥有火魔法,在草原之上…”

青云殇听到这个消息,一阵悸动,她脸色煞白,踌躇不安,然后又像突闻喜讯一般,内心激动,几乎控制不住的颤抖。丁坤国王和魏兵注意到了她的变化。

只有丁兰知道青云殇何故如此,他紧紧拉着她的手,说道:“你看,吉人自有天相,诸神从来不会扼杀一个善良的人。我说的对不对。”

青云殇热泪盈眶,差不多两年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儿,终于给她带来了讯息——她真的还活着。

青云殇问道:“他们说是一只大黄鸟携来的吗?”

魏兵不知她何故由此一问,于是说道:“千真万确,涂磊在他涂苏面前,不会特意捏造谎言或者文过饰非的。据说,当时有几百双眼睛看到了这个奇景。”

青云殇想起霍光那个小子说过,小小是被一只大黄鸟抓到了天上。如此看来,她被那只大鸟带到了大山深处也有可能。

但是她明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大黄鸟说不定是抓了别的少女呢?再说,小小什么时候会火魔法?

她陷入在了自己的沉思中。

丁兰知道自己父亲之所以说这个事,肯定不是想告诉他们水火圣女那么简单。于是问道:“涂磊这次来,有何目的呢?”

魏兵于是回复道:“根据他所说的,雅安古城发生了暴乱,水圣女急需帮助。当时国王收到了剑门关的乌鸦。因此就将涂磊这事耽搁了,你回去以后,可以考虑两城合作事宜。”

丁兰回复道:“这个我理会的。”

丁坤国王说道:“合作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你得调查关于水火圣女的事,确定是否真的是青酆大帝之女?”

丁兰点头说道:“我回去之后,会着手办理。”

丁坤喝过一被浓茶,若有所思,于是说道:“关于大地之子的传说,我总觉得并非空穴来风。古书记载,几千年前的大圣纪元,比大禹更早的时候,颛顼大帝就诞生在雅安地区的若水之滨。‘帝颛顼高阳者,黄帝之孙而昌意之子也。所谓高阳,即高高在上的太阳。’他是上古时候一位继往开来的天下雄主,统一了人类所有的部落,先民们称其为上古五帝之一。”

丁兰知道父亲的意思。正当他想要深究颛顼大帝的执政理念之际,突然有守望者汇报:“蚕丛来了,说要见见丁兰本人。”

“蚕丛来了!”“蚕丛来了!”

这条信息在剑门关如炸开了锅,守望者们全力戒备,苏珀尔,桃木两人立马登上绝境长廊最高端,大叫道:“全体准备,有野人来犯。”接着吹响警报。林峰刘敏则吩咐其他守望者:“准备火炮。”

丁坤国王没想道这小子居然光明正大地来到大剑门山下,并且还发出了邀请。

丁兰看着是什邡城士兵递上来的信件,然后转身交给了青云殇,说道:“20里开外的瀑布峡谷。据说,那里是一个风景优美之地。”

丁坤国王不置可否,怒道:“那里也是一个龙潭虎穴,陷阱,你不能一个人去。”

按照信件内容,只准丁兰一个人前去赴约。

青云上将信件折好,说带:“国王陛下,我陪同丁兰一同去取青铜权杖。我跟飞将军的关系,蚕丛或多或少已经知道,再说,我跟她有一面之缘,量他不敢为难丁兰。”

丁坤沉吟半响,悠悠说道:“我不会将伟大的什邡古城的唯一继承人至于险境,我已经两鬓斑白,处于垂暮之年,冒险的事不再属于我这个年纪了。这样吧,我将另外率领500战士,远远地躲在后面。只要权杖到手,绝不为难野人。”

丁兰点头,他紧紧看着青云殇。他想着:有爱人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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