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只鲤鱼妖被困两千年，漫长岁月以来，它所见过人族最强的修士也不过是灵元境，所以它对外面真实世界的人族战力，所知实在有限。
它没听懂树妖话里的深意，声音里满是自负：“人族孱弱多年，如此修为，若不是玄武限制，我早就一口全把他们吃了。”
“这么弱的种族，我若离开，岂能不自由快哉！”
“到时，这外面的水族世界，我定要割据一方，千里水域，将是我麾下的领地，任我遨游，主宰沉浮！”
老树见它的贪婪之心丝毫不加掩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人族真的孱弱，玄武又岂会自封两千载？
但这些道理跟它是说不通了。
老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白蛇和蟾蜍，有些沧桑地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蟾蜍目光闪烁，并没有开口，也没有否认。
它的境界比鲤鱼还要高些，或许它想要的更多。
白蛇不想谈这些过去的恩怨，也不想承认玄武的恩情，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它语气幽幽：“玄武……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
此言一出，如寒风过境，三位大妖纷纷侧目。
白蛇神色不变，身姿依旧，缓缓屈身，长尾轻扬，幽幽道：“想当初，便是人族灵元境的修士，一旦闯不过我的棋盘阵，规则之内，无论多少人，我说吃，也就吃了。”
“但是现在，便是最低阶的启灵境修士，于空间中表现不佳的废物，玄武也不允许我吃了。”
白蛇嗤笑一声，眼中有些玩味，“它是不是要不行了？所以才失了方寸，这么着急？”
那鲤鱼闻言，神色骤变，狂喜道：“此言可真！”
白蛇语气笃定：“那是自然。”
“哈哈哈哈哈！”
瞬间，两道畅快淋漓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鲤鱼与蟾蜍皆放声大笑起来。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它们也不再理会树妖苦口婆心的劝导，一连两声尖锐而急促的妖鸣，二妖纷纷带着自己所统驭的水族大军，去向了别处，做着离开的准备。
那老树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更有些灰心，它准备离开，白蛇却喊住了它。
“老树，我们四个，谁在想什么，谁想要什么，我心里都有几分计较，但我最不明白你。”
这话一出，那老树脚步一顿，似在聆听。
白蛇缓缓滑行至老树身旁，“我们当中你的年纪最大，境界最高。那青果是你的生命精粹，每隔四百年才能成熟一颗，本是助你跃升的关键。可这一颗道果，每次都被人族摘走，因而，你的境界始终无法突破。”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青果若是能够累积下来，让你自己重新吞噬，你的境界怕是还要更高吧？“
“玄武如此迫害你，你为何对它没有一丝仇恨？我实在不懂......“
血树的双眼缓缓转过来，看着白蛇，眼神中甚至带着些悲悯。
“你不懂，是因为你的年纪还是太小......”
那白蛇闻言，眼中闪过诧异，甚至还有一些迷茫。
“你们三个都还太小，因为你们是初诞灵智就来到了这里，你们根本不了解，真实的人族世界......”
白蛇微微低头，洗耳恭听。
“我是机缘巧合来到黑泽，被带入了玄武空间中，但在此之前，我已在人族活了一千多年，真实的世界，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恐怖……”
树妖的语气中满是感慨，它想起了当时整个黑泽天塌地陷、万物震颤的场面，彼时的它，不过是才刚刚步入二阶的小树，在那样的天地之变中，毫无还手之力。
那样的恐惧，即便它现在已经成为四阶的大妖，它还是没有勇气面对。
因为它知道即便是现在的它，在当时的战斗中，也必死无疑。
和玄武战斗的那个人，挥挥手，它便会灰飞烟灭。
这也是它多年来，即便是空间中境界最高的大妖，也始终保持敬畏谦卑的根本原因。
天外有天，妖外有妖。
白蛇听完了它的话，不置一词，它并不认同对方对于世界的恐惧态度。
轻轻一摆尾鳍，它就此离开。
“老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但若是这次空间破灭，玄武陨落，我是一定要走的。”
“哪怕出去就要死，我也不要再留在这里。”
……
内围空间中，所有人都到齐了。
安静许久后，突然，一道金色身影，伴随着漫天剑气纵横，众人的肌肤被刺得隐隐作痛，元唯走了出来。
他的面容冷漠而高傲，仿佛万物皆不入其眼。
一开口，语气比剑气还冲：“诸位，眼前便是玄武空间的最后一关了，之前在外面和水兽打再多架，哪怕是在四只大妖的地盘历练夺宝，说到底，也不过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战场，是这里。我们之间，必然要分出一个高低，只有赢的人才有资格得到玄武的召见，得到最顶级的宝物。”
他的眼睛扫过所有人，轻蔑地说道：“我和你们任何人都没什么仇怨，你们若有人对我剑宗不满，尽可以对我出手，我在此恭候！”
见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挑战，他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耐烦，声音也随之提高了几分，直接喝道：“大家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就不要在这里傻站着了，不打算战斗的，就退去一边，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和玄武精心设计的战场！”
他的目光扫过阵宗的二人，还有那道祝家的红衣身影，令他有些失望的是，这几个人保持沉默，浑身上下竟无半点战意涌动。
相反，最先跳出来的，反而是星璇坞的彭良。
只见他朝着歌羽深一揖，姿态恭敬至极，随后手指猛然一转，直指清澜，眼中凶光毕露，“师姐，就是他们两个！”
“师姐你交友不慎，害得我们在抢夺灵草时被他们重重打伤，这两个人实在不配做天南至高宗门的弟子！”
汪顺更是眼眶通红，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十分委屈道：“师姐，那女人抢走了本应属于我们的净魇花，那花有着极强的净化之效，对于我们修行星璇灵术有着极大的帮助，你快帮师弟我抢回来！”
钟昆看着歌羽迟迟没有动作，眼神平淡，没有丝毫战意。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随即严肃道：“我知道师姐你对这二人有好感，但说到底我们才是与你同门共道的师弟，难不成师姐你是畏惧他们阵宗弟子的身份，这才迟迟不肯为我们出头？”
歌羽沉默良久，听到这里，浅浅抬头看了钟昆一眼，她轻声问道：“那你们要我如何做？”
三人见她终于有回应，眼神一亮，纷纷抱拳行礼，齐声喊道：“还请师姐和阵宗二人展开生死对决，为师弟报仇！扬我星璇威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