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下午开始,贺时堰就发现了温秘书的不对劲。
尤其是现在。
沪城的夜晚繁华迷乱,车辆纵横。
酒局结束,黑色迈巴赫穿梭在连绵错落的摩天大楼间,空气里一片寂静,司机正专心致志地开车。
温秘书坐在副驾驶位。
甫一上车,他的头便微微朝内偏着。
余光不由自主地悄悄瞄向后座,一副若有所思饶有心事的模样。
贺时堰缓缓掀开眼皮,侧过去一眼。
眼神冷淡,没什么情绪。
猝不及防撞进男人无波无澜的眸里。
几乎是下意识地,温秘书就读懂了他眉宇间暗含的警告与不耐。
后背一凉。
温秘书猛地一激灵,连忙收回目光,坐正身体。
整个人都老实下来。
车厢里弥漫着醉人的酒意。
手机静的出奇。
一整天。
她都没有主动联系自己。
狭长眼眸低敛,男人眼神暗沉了几分,心底莫名生出几丝无名的燥。
冷白修长的骨节降下车窗。
夏夜晚风拂面,马路上喧闹的噪音随之而来,心中躁意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甚。
薄唇抿直。
下一瞬车窗重新升起。
远处霓虹灯光闪烁,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在男人冷峻精致的侧脸轮廓上映照分割出一抹漂亮潋滟的流光。
另一半侧脸陷在阴影里。
他轻轻垂下眼睫,将手机提示音调到最大。
盯着屏幕微微有些出神。
一路无言。
直到踏进酒店电梯,男人目光仍落在手机上。
屏幕漆黑,一丝动静也无。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较劲一般,他只想等她主动联系。
要搁往常。
男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不自觉捏紧手机,侧脸虽安安静静,但显出几分静默的委屈。
明明这一周。
她都很主动的。
这个点。
该发晚安了。
叮咚——
电梯抵达楼层,金属漆质的门缓缓打开。
温秘书跟在贺时堰身后。
暗自摇头。
啧。
老板这副矫情的模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这是在等虞小姐的电话。
怕是等不到喽。
失望了吧。
别失望。
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呢。
“嘿嘿。”
情不自禁就脑补出许多画面。
不小心笑出声的瞬间,空气仿佛都静止。
温秘书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完犊子。
完犊子了!!
贺时堰停下脚步,侧眸面无表情盯了他几秒,眼神带着几分薄薄凉意。
“有病?”
温秘书欲哭无泪摇头。
明明在车上都已经被警告过了。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如果可以,他想原地消失。
但显然不能。
顶着冷冰冰快要将自己冻穿的视线,温秘书动作僵硬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
上前几步,站定套房门前。
刷卡,转身,微微弯腰,将房卡小心翼翼递到男人手上。
抬头。
脸上露出一抹标准化又透着丝丝勉强僵硬的笑容来。
“老板,您休息。”
语毕,重重鞠了一躬,随拔腿消失。
贺时堰盯着他的背影满脸嫌弃:“……”
有病。
推开门。
一束洁白漂亮的蝴蝶兰花束径直映入他眼帘,占据整个视野。
脚步顿下。
下一瞬,一张极漂亮的脸从花束后探出来。
女孩歪了歪脑袋,“喜欢吗?”
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
男人怔愣几秒,精致的眉微微蹙起,薄唇一张一合,似喃喃。
“有病……”
本以为自己只有六七分的醉意。
没想到醉了个彻底。
又出现幻觉了。
都多久没这样过了。
有病的不是温秘书,是他。
虞茵:“………………??!!!”
论千里迢迢跑来给男朋友准备惊喜然后被骂有病是什么体验。
错付了。
小脸瞬间黑透,少女愤愤把花抱在怀里,打算拿包离开。
谁知刚转过身。
就被对方一把扯进怀里。
后背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被对方的小臂紧扣,动弹不得。
两人的前胸与后背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距离过于近了。
清冽干净的雪松气息盈满呼吸,虞茵清晰闻到了他身上混着的淡淡酒香。
愣了下,她问。
“你喝酒了?”
男人并不回答。
他胸膛微微起伏着,弯腰脸压进少女的颈窝。
夏天的衣料单薄,虞茵身上的短款紧t似乎给了他可乘之机。
嗅着她身上的甜香。
男人眸光晦暗,手背绷起道道青筋,略带薄茧的指腹缓缓探过那层布料,不轻不重按上她的腰。
细腻软滑的触感让他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为什么不说晚安?”
男人垂着眼,薄唇微张,一口咬上她的脖颈。
“贺时堰!”虞茵低呼了声,腾出一只抱花的手去推他的脑袋。
视线受阻,没控制好力道指甲不小心猛地划在了他的脸上。
“嘶……”
刺痛感清晰明显,男人一愣。
松开手。
指尖轻轻触碰上脸颊。
垂下眼睫。
白皙指尖上一抹极浅的红色映入眼帘。
流血了?
蹙了下好看的眉,贺时堰表情茫然。
不是幻觉……
所以。
难以置信抬眸。
视线中的少女已经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表情彻底愣住,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醉了还是没醉。
-
卫生间里。
虞茵踮脚凑近洗手台前的镜子,看到自己白嫩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咬痕。
她有些气恼。
这个男人在犯什么神经。
上来就骂她有病,咬了她之后又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说晚安。
对了。
他可能是喝醉了。
……喝醉了就能这么没品吗?!
难道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装的都是装的。
少女越想越气,在网上搜了“怼渣男脏话特狠一百条”花了十分钟默默背诵。
一切准备就绪。
关上手机。
推开卫生间的门冲出去。
却发现男人背靠着门,长腿微屈坐在地上。
西装外套被随手丢在脚边。
雪白矜贵的衬衫凌乱有几分褶皱,他低垂着眼睫,漂亮骨感的指节虚虚搭在膝盖上。
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与无助。
……搞什么?
想象出的对峙场面并没有出现。
好不容易酝酿起的嚣张气焰一下子被浇灭。
虞茵试探抬脚,朝他走去。
耳边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贺时堰慢吞吞抬头,神情茫然。
又出现了。
冷白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虞茵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划伤他了。
隔着一米安全的距离在他面前蹲下。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牙印,说:“渣男,你咬我一口,我挠你一下,这个暂时算扯平。”
“但你骂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