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 章 沈清黎的过往
“舍不得我？”
钟泠月应了一声。
沈清黎扯起一抹笑，拍了拍她的背，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可很快，她的眼神又变得坚定。
“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月月，我必须去，我怕不去，会后悔终生。”
“你是不是一直好奇我和宋桉的事？这会有空，不如我给你讲讲？”
钟泠月抬头看她。
是，她确实好奇师兄师姐之间的故事，可这会看着师姐那迷茫中带着悲伤的眼神，她却不想听了。
沈清黎拉着她往前走，两人在路边寻了一处干草地，就这么坐下。
“师姐其实你……”钟泠月想让她别说了，可沈清黎已经自顾自开口了。
“你知道我是个孤儿吧？父母双亡，可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说到这个，沈清黎突然笑了，“是我杀的！我用匕首，足足在他身上捅了二十八刀，眼睁睁看着他将身上的血都流尽了，然后没了气息。”
她说完这话，没敢回头去看钟泠月的眼睛，又继续道：“我杀完他，满脸都是血回头的时候，被宋桉看见了，原来，他就一直在我身后看着。”
钟泠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师姐……”
“很可怕是不是？我也觉得我很可怕，我一个医者，治病救人的医者，我竟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沈清黎嗤笑。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他就是个好赌之人，家中但凡值钱的东西都被他拿去换钱赌了，母亲的嫁妆也都赌没了，家中的大宅子也换成草屋，他赌输了就去喝酒，回来就打母亲和我，有一次，我见母亲被打得奄奄一息，就拿了家中的破碗去砸他，之后的结果，想必你也猜到了……”
沈清黎顿了顿，接着说：“我被按在水缸里，险些就被溺死了，是母亲拼死抱住他的腿求情，我才勉强保住了命。”
“只不过，那才是痛苦的开始。”
沈清黎满脸的嘲讽，“他有一次输了钱，收债的追上门，还不出钱就要剁他手脚，他哪里愿意，就将我和母亲一起卖进了青楼。”
“后来，母亲找了机会帮我逃出去，可自己却被发现，被那些人凌辱……”
说到这里，沈清黎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场景。
母亲带她逃跑时被发现，当时空荡荡的后门巷子里，只有一个水缸摆在那，她们身上带着伤，肯定跑不远就会被抓回来，没别的办法，母亲就让她先躲进水缸里，待把人引开她再往另一个方向跑。
沈清黎本就怕水，可为了活，她只能屏住呼吸，强忍着害怕，将整个人都埋进了水中。
当她实在憋不住从水缸中钻出来时，就听到了巷子的另一边，传来了母亲的惨叫和那些男人淫邪的笑。
她浑身颤抖着从水缸中爬出去想要去救母亲，可她当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救得了母亲？除了被抓着一起凌辱外，没有别的结果。
“就是那个时候，宋桉突然出现了。”
她突然转身看向钟泠月，扯出一抹很难看的笑，“你知道的，他武艺一般，当时年纪也不大，身子单薄得很，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冲过来救我和母亲，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肋骨也断了好几根，但还是用身子竭力护住我。”
说到这里，钟泠月的眼泪已经是无法控制住，用力将沈清黎抱住。
“师姐……”
她没想到，师姐的过往，竟是这般的苦。
“没事的，都过去了……”沈清黎还反过来安慰她。
“你不怕我吗？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杀。”
说出这话的时候，沈清黎是有些紧张的，无论如何，那人都是她的生父，她做出这样有悖人伦的事，谁听了会不害怕？
也不知道宋桉当时看到她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或许早就怕了她吧？
“不！师姐，你没有错，他这种人，不配为父，简直连畜生都不如，你杀了他又有何不对！”
钟泠月心中难受得紧，若此事放在她的身上，她都不敢想该有多煎熬，她只恨自己当时还不认识师姐，若她在，都恨不得替师姐动手。
“后来，师父出现了，我与母亲自然是得救了，师父医术高明，将从鬼门关的母亲拉了回来，可救得了身却救不了心，母亲留下一封信，吊死了。”
她倒是死了一了百了，可她沈清黎，却夜夜饱受噩梦折磨，若没有宋桉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开导她，她怕是也活不到今日了。
“你说，这样好的人，我喜欢他是不是也理所应当？”沈清黎笑着问。
不等钟泠月回答，她又自顾自说道：“可我不敢告诉他，又忍不住去试探他的心意，行走江湖这些年，我见过不少女子对他留情，我其实是吃醋的，却还是不敢说什么。”
她还很蠢地试图用去小倌馆找男人的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一次两次的，宋桉知道了，也只是皱着眉头劝她去这种地方不好，不干净。
后来，她决定把这心思压在心底，再也不提了，可这宋桉却又来招惹自己，做些让人误会的事，却从不挑明。
或许，她是真的误会了吧？他对自己，其实只是同门情义。
毕竟，宋桉那样一个人，对谁都好。
如今，她还欠宋桉一条命，他既要上战场，那她就随他一起去，若有危险，替他把命捡回来，也算是报答他了。
“师姐……”
钟泠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想开口，不想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应该是他来了。”
沈清黎看向马蹄响起的方向。
没一会，一人一马很快到了眼前，正是宋桉。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宋桉和钟天骥的几个亲卫都会分时间出发。
“师妹？你怎么在这？”
宋桉勒住马停下。
他的视线越过钟泠月，落在沈清黎的身上。
宋桉翻身下马，走到沈清黎面前，顿了顿，有些紧张地开口道：“清黎你……是来送我的吗？”
“你……你眼睛怎么了？”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她还泛红的眼睛。
沈清黎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没事，刚才刮了阵风，沙子进眼睛了。”
“哦，那，那我……”宋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地看着她。
一旁的钟泠月看得着急，恨不得把宋桉的嘴给掰开替他说。
“师兄，你这一上战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难道就没什么话要对师姐说吗？”
宋桉沉默。
沈清黎听到钟泠月这话，原本心都提了起来，可一见宋桉那死样子，又觉得自己真是不长记性。
她还在期待什么？
“好了，他能说什么话？他愿意说，我还懒得听呢。”沈清黎转身准备去牵马，却不想宋桉见她要走，突然叫住她。
“清黎，我……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