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时候你希望它发生,它死活不发生。
有时候你希望它别发生,可它偏偏就发生了。
大年初五的上午,配型结果出来了。
三个老人里,只有陈老太的骨髓匹配上了。
“这是命,老天爷让我活到今天,就是让我救娃的!”
与其他人的担忧不同,陈老太的心情格外好。
她背负愧疚,已经背负了整整十九年。
这十九年里,她的儿媳妇从未给过她一次好脸色。
她心中有不甘,有气愤,有委屈。
可她无话可说,她甚至都没办法给自己辩解。
她把孙女带丢了,她身上有罪。
现在终于有赎罪的机会,别说是捐骨髓,就是要她的命,她也绝不会犹豫。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大婶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骨髓捐赠的过程,及之后的恢复,都存在一定程度的风险。”
杨父也到了病房里。
按理说,陈老太的身体情况,是不符合捐献标准的。
是杨父出面做了协调,让医院同意做这次手术。
当然,陈老太以及陈爸他们都要签保证书。
陈老太笑着说:“大夫,你只管救我的娃。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了也没关系的。”
她的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杨父摇头道:“死倒是不至于,不过您可能会遭罪。”
“我不怕遭罪,我就想赶紧做手术,救我的娃。”
“既然您有心理准备,那我现在就去安排。顺利的话,一个星期左右就能进行手术。”
一听到还要这么长的时间,陈老太急切地问道:“大夫,可以快一点吗?”
杨父冷静地说:“这已经是最快的了,骨髓移植手术有很多东西要准备,您也要连续注射好几天的药物。”
“杨医生,谢谢您,谢谢……”
陈爸感激地握住杨医生的手,他知道对方出了多大的力。
从他们到这里开始,陈蕊就住进了特护病房,用的药物也多是进口的,主治医生更是鼎鼎有名的大牛。
就连几次骨髓配型,都是杨医生亲自跟进,以最快的速度走完流程。
他在清河市第三人民医院的时候问过,骨髓配型的结果,要5到7天才能拿到。
可在这里,今天做,明天结果就出来了。
这都是杨父四处找关系,全力协调的结果。
“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让大婶这几天注意饮食,注意休息,尽量保持一个好的心情。我还要去查房,就不多留了。”
“杨医生,您慢走,慢走……”
陈爸一路将他送了出去。
骨髓配型的事算是定下来了,几个人的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陈老太,她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不仅胃口大好,还主动要求陈瑞,去给她买吃的和各种营养品。
她要养好身体,为几天后的手术做准备。
陈瑞算了算时间,学校开学是2月14号,农历的正月初九。
现在是正月初五,陈蕊要一个星期后做手术。
他肯定是要等手术结束以后,再去上学的。
问过林宛清后,她的意思也一样。
陈瑞就给李正祎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请假。
……
中午,一大群人正在吃饭的时候,一对中年男女找上了门。
“好啊,你个赔钱货,居然不回去做事,躲在这里享清福来了!”
开口的是中年女人,她染着一头黄色的大波浪,穿着高跟鞋化了浓妆,说话时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地抖动。
陈蕊一看到她,脸上闪过明显的畏惧,下意识地就往陈妈的怀里靠。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陈爸站起来挡在他们的面前,他看着这两人,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我们是谁?你问问那个赔钱货,我们是她的爸妈!我们辛苦把她养到这么大,现在她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就想把我们甩开。我告诉你,没门!”
陈妈听到女人一口一个“赔钱货”地叫着陈蕊,心里的火从脚底下直冲天灵盖。
她大步走上去,对着女人的脸上“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女人愣了一下后,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声:“你敢打我,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她伸手朝陈妈的脸上挠去。
然而,不等她碰到陈妈,蔡爱民已经“砰”地一脚,把她踹出了三米多远。
女人一百八十多斤的身体,像是团肉山,连续撞倒了两把椅子才停住。
她抱着腹部在地上惨叫起来。
蔡爱民一般情况下是不打女人的,可要是哪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动陈妈,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再加上他们还是买陈蕊的那对夫妻,新仇旧恨一起算,蔡爱民可是丝毫没有留情。
“你……你还愣着干嘛?打……打他啊……”
女人颤巍巍地指着蔡爱民,让她的老公动手。
她的话刚说完,男人还没来得及行动,蔡爱民已经冲了上去,对准他的肚子一拳砸出。
“嗷……”
男人倒了下去,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一时间,夫妻俩都弓着背躺在地上,像极了两只打滚的大虾。
蔡爱民还嫌不够,对着两人又是几脚下去,直把他们踢得哭爹喊娘。
他这是在给外甥女出气!
“行了爱民,别把人打坏了。把他们扯到椅子上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脸到这里来?”
陈妈说完,一脸疼爱地把陈蕊往怀里搂了搂。
蔡爱民应了一声,他一手揪住女人的头发,一手掐住男人的脖子,像拖两头年猪一样,把他们揪到了椅子上。
“我姐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听明白了吗?”
女人面带惊恐地说:“你……你打人,我……我要报警,我要去告你。”
她被眼前这个凶残的男人给吓到了。
蔡爱民恶狠狠地盯着她:“报警是吧,告我是吧?”
“啪啪……”又是两个力大势沉的耳光,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女人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她被打懵了。
剩下的那个男人耷拉在椅子上,浑身筛糠似地发起了抖。
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蔡爱民这样,不讲道理只动手的狠人。
陈妈走过来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嘛?”
男人看了眼陈妈,没有说话。
蔡爱民一把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抓:“我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是吧?”
男人痛呼道:“啊……我说我说,我叫林金水,她叫黄凤娇,我们是夫妻……”
“来这里干嘛?”
“来……来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