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时节,御花园仿若被大自然打翻了颜料盘,处处姹紫嫣红。
娇俏的海棠在枝头浅笑,馥郁的牡丹肆意盛放,微风轻柔拂过,花枝如婀娜舞者般摇曳生姿,细碎的花瓣悠悠飘落,宛如一场花雨。
上官燕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着淡粉蔷薇的罗裙,裙摆如流淌的月光,三千青丝松松挽起,斜插着一支羊脂玉簪,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脖颈边,更添几分温婉韵味。
她慵懒地倚坐在凉亭的雕花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盏白瓷茶盏,正袅袅升腾着热气。
她玉手轻抬,指尖莹润似玉,缓缓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那澄澈的茶汤滑过舌尖,馥郁茶香瞬间在口中散开,连日来被司徒允折腾的疲惫似乎也随之消散,眉眼间满是惬意与放松。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入宫竟然不来拜见后宫之主!”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骤然划破这片宁静。
上官燕秀眉微蹙,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齐嫣然身着大红色绣金牡丹宫装,头戴华丽凤冠,上面镶嵌的宝石璀璨夺目,却难掩她神色中的骄纵与跋扈。
她身后跟着一群捧着各式物件、神色拘谨的宫女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晃晃荡荡地朝着凉亭走来,所到之处,惊得花丛中的蝴蝶扑闪着翅膀慌乱逃离。
“来人,给我掌嘴!”站在上官燕身旁的凌女官,身着一袭藏青色锦缎女官服,上面用金线绣着象征五品官职的云纹,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此刻她柳眉倒竖,高声呵道。
“大胆,竟敢动本宫的人?本宫统管六宫,还轮不到你在此撒野!”齐嫣然杏眼圆睁,怒目而视,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傲慢,仿佛凌女官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凌女官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
优雅地朝着齐嫣然行了一礼,声音不卑不亢:“下官见过娘娘,本女官是当年纪薇皇后亲封的唯一五品女官。”
“小小女官,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齐嫣然气得脸色涨红,胸前剧烈起伏,头上的凤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上面的珠翠叮当作响 。
凌女官再次行礼,态度依旧恭敬,话语却掷地有声:“女官不敢在娘娘面前放肆,只是这婢女不守规矩,女官职责所在,不得不罚。”
“我哪有资格说我不守规矩?分明是这上官燕目无尊卑,见了我家娘娘连个礼都不行,简直胆大包天!”婢女揽月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凌女官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冷笑一声:“来人,将那婢女拿下!”
“你敢?”齐嫣然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看向上官燕,“上官燕,你见了本妃不行礼,还纵容身边的人如此嚣张,今日定要好好惩戒一番!”
凌女官不慌不忙,躬身一礼,字字清晰地回道:“娘娘,太上皇有口谕,我家夫人见了任何人都不必行礼,包括圣上。难道娘娘还能越过太上皇和圣上不成?”这一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齐嫣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齐嫣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满脸怒容,却又无从反驳。
凌女官仿若没看见她的反应,神色冷峻地吩咐道:“来人,将这婢女掌嘴二十!”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那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婢女揽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女官大人,饶命啊!”
“我看谁敢!”齐嫣然仍不死心,声嘶力竭地喊道,可回应她的只有凌女官冰冷的眼神。
上官燕慢悠悠地放下手中茶盏,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周遭的一切纷争都与她无关。
她朱唇轻启,声音温柔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凌女官,不知者无罪,一个婢女而已,不必动气。”
她缓缓转头,看向齐嫣然,似笑非笑地补充道,“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
齐嫣然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上官燕,就算你入了宫,也不过是在本妃手下讨生活,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上官燕轻笑出声,笑声似带着嘲讽的利刃,起身走到亭边,静静地看着齐嫣然,却对着凌女官说道:“凌女官,若我没记错,齐嫣然只是个贵妃,这宫中女子理应都是由皇后统管。”
凌女官恭敬地回道:“是的,夫人没记错。”声音沉稳,透着对上官燕的忠诚。
齐嫣然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本宫才是统管六宫之人!”
“你不过是代管而已。”上官燕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眼神中带着淡淡的轻蔑。
齐嫣然被气得脸色扭曲,五官几乎都挤在了一起,那原本娇艳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上官燕神色一冷,目光如寒星般盯着齐嫣然,冷冷开口:“齐嫣然,我给了你五年的时间,若你真有本事,圣上又怎会当朝宣布自己绝嗣?”这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齐嫣然的痛处。
齐嫣然心中猛地一梗,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不肯退缩半步:“你……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颤抖。
上官燕轻轻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太上皇担心朝纲,才火急火燎召我回京,规劝阿允。”提及“阿允”二字,她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温柔。
“放肆!”齐嫣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上官燕,声嘶力竭地吼道,“竟敢直呼圣上名讳,这是大不敬!”
上官燕轻“切”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笑容里满是对齐嫣然的不屑:“阿允不许我称呼他圣上,只准唤他名字。怎么,你还能越过圣上不成?”
反问的话语如同凌厉的箭矢,射得齐嫣然哑口无言。
齐嫣然彻底被激怒了,她怒吼道:“上官燕,你别以为仗着和圣上小时候的情谊,就能在这宫中为所欲为!”声音尖锐刺耳,几乎要冲破云霄。
上官燕抬头,脸上绽放出一抹骄傲的笑容,那笑容自信而夺目:“是又如何?而且我仰仗的可不止如此。我爹乃当朝丞相,我大哥乃内阁大臣,我二姐夫乃御察司首座,我三姐夫乃静王殿下,我双生哥哥是战王手下的将军。”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
“而你呢?”上官燕话锋一转,眼神中满是嘲讽,“你爹闲赋在家,你两个弟弟一事无成,唯一在朝的大哥,好像与你们家也很久没有往来了吧。”
这一番话如同一把把利刃,将齐嫣然最后的骄傲与底气彻底斩断。
齐嫣然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被这一连串的打击击打得站立不稳。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深知自己在这错综复杂的朝堂关系网和家族势力对比下,根本不是上官家的对手。
在这场激烈的交锋中,她彻底沦为了失败者,只能在心底默默咽下这口屈辱的苦水,恨意与不甘在心中疯狂滋生 。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司徒允处理完国事正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