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看似繁华平静的沿海城市,一场隐匿于暗处、关乎利益与命运的棋局悄然布下。此后的几日里,林宇彻底化身成了一名忙碌奔波的货运商,将自己毫无破绽地融入那些航运、铁路的烟火日常之中。
林宇整日穿梭于新式航运公司与铁路站点周边的小饭馆、茶馆。这些地方简陋嘈杂,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与廉价香烟的烟雾,却是司机、调度员们忙碌之余扎堆歇脚的去处。林宇深谙人情世故,兜里揣着好烟,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逢人便递烟寒暄,三言两语就能热络起来,紧接着便大方请客。几杯酒下肚,大伙话匣子打开,他顺势套出不少关键信息。原来,新式航运的节奏有着独特规律,夜里到港船只稀少,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监管人员困意正浓,巡查力度锐减,成了监管最为薄弱的时段;铁路货运则是午后迎来货物装卸高峰,待这阵忙碌过去,人手会被紧急调往别处,中间约莫有一小时的监管真空,正是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老陈肩负着另一重艰巨任务——拉拢赵宏盛入伙。赵宏盛经营着码头,虽说规模不小,但近年被贷款压得喘不过气,码头运转艰难,工人工资都时常拖欠。老陈找到赵宏盛时,他满脸戒备,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目光里满是警惕:“老陈,你俩那点事我心里透亮着呢,拉我掺和这走私的勾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得把后半辈子搭进去。”
老陈赶忙赔上笑脸,言辞恳切:“赵老板,您瞅瞅您现在这处境,码头停工一天损失可就海了去了。咱合作那是双赢啊,您这码头场地宽敞、工人熟脸,要啥有啥;我们手头货源充足、销路也不愁。只要行事隐秘些,大把大把的钱进账,还清贷款、重振码头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儿。”赵宏盛没吭声,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沉闷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良久,他才挤出一句:“让我考虑考虑。”
这一考虑便是煎熬的三天,林宇和老陈急得坐立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走私计划的每一步都环环相扣,缺了赵宏盛的码头助力,无异于空中楼阁。终于,赵宏盛派人传话,约他们到码头办公室详谈。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似能拧出水来,赵宏盛大马金刀地坐在大班椅上,身后窗外海浪不断拍打着码头基石,发出单调又震撼的声响,像是命运无常的低语。“场地入股可以,我要四成利润,码头日常运作、人员调度必须还归我管,你们就只管供货出货。丑话说在前头,走私这环节要是出了岔子,可别连累我和码头上下。”赵宏盛目光锐利,字句掷地有声,抛出自己的严苛条件。
林宇、老陈迅速对视一眼,大脑飞速盘算着得失。四成利润着实不是小数目,割让出去肉疼,可赵宏盛牢牢把控码头内部,无疑能让整个走私流程稳妥几分。林宇咬咬牙,率先开口:“行,赵老板爽快。不过设备改装、贿赂打点那些必要花销,得从公账里出。”赵宏盛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表面上,协议顺利达成,三方携手即将开启一场“暴富之旅”,实则暗流已然汹涌。筹备阶段,码头上下人心惶惶。工人改装那些用于走私的设备时,交头接耳、眼神闪躲,生怕这隐秘勾当哪天败露;调度主管收了贿赂,本该安心配合,却依旧心存顾虑,平日里行事畏畏缩缩,生怕留下把柄;林宇招募新工人时,几个码头老手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警告新人“别陷太深,这滩浑水趟不得”。
夜里,林宇独自站在窗边,目光久久凝望着码头方向。清冷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脸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他眉头紧锁,满心忧虑。往后的日子,是彻底跟赵宏盛绑在一块,共赴这场富贵险途、同生共沉沦,还是中途突生变故,被各方利益纠葛扯得支离破碎?这码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翻涌,眼下是暴富的天赐契机,却也可能转瞬化作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