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张的筹备与试验后,按照夏见雪药方熬制的药物开始在病患身上试用。令人惊喜的是,服用后的病患症状逐渐减轻,这无疑证明了药方的有效性。
随后,这个药方就到了沈知秋与燕淮手里。
沈知秋看到药方的瞬间,眼眸骤然一亮,难掩惊喜之色,不禁感叹道:“人人都在一门心思琢磨如何凉血化瘀、解表散邪,却偏偏忽略了调和脾胃这一关键。脾胃一旦失调,服下去的药自然难以被身体吸收,如此一来,高热又怎么能退得下去呢?”
然而,燕淮却眉头紧锁,丝毫没有风疫即将被彻底消除的喜悦之感。
他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方子里头还有一味至关重要的药材 —— 乌水根。这味药确实具备凉血解毒的神奇功效,可它生长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高山环境之中,是只有北潼川以南的蕃人才能采摘到的昂贵草药。我行医十几年,也仅仅在宫中有幸见过一次。”
“只要能救殿下,哪怕药品再昂贵,也有朝廷作为坚实后盾,咱们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沈知秋从宫人手里接过配制好的方子,亲自为谢珏煎药。
谢潇一整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她刚刚回到谢珏这里饮了口茶歇脚,便听到燕淮讲与沈知秋的担忧。
“只要能救三哥,这些药材便尽管着人大肆购买,我去请示皇祖母。
药碗到了谢潇手中,她亲自喂着谢珏饮下,这些时日连自己都不记得给他灌下多少汤药,可每次都无济于事,谢珏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素日里坚硬紧实的肌肉也在肉眼可见地松垮下去。
谢潇守了整整一夜,实在熬不住的时候,便只能倚在榻边打个盹。
迷迷糊糊之中,榻上的人断断续续的呓语传进了她的耳中:
“你们不要……再来找我”
“莫要叫……父皇起疑”
“快走、快走!”
谢潇当时瞌睡虫正上头,意识有些迟钝,还在琢磨着他这些话到底是在说给谁听,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向榻上滑倒,最后躺在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之中,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谢潇醒来,发现谢珏的侧脸近在眼前,他那冷硬的下颌线相较往日线条显得更加分明。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迅速坐起身来。
此时,天色随着太阳缓缓升起,阳光越来越耀眼,顺着窗棂轻柔地射进殿中,却又不失冬日独有的那份柔和。
就在这时,胸前突然有一只臂膀迅速将她圈了起来。
榻上的人正是苏醒后的谢珏,他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慵懒:“再睡会儿。”
果真是事有再一再二,就必有再三再四。
两人同床一次…… 似乎和同床两次也没什么太大区别,这次谢潇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羞涩难堪了。
她急忙将手掌覆在谢珏的额头与颈肩,反反复复感受了好几次温度之后,惊喜地叫出声来:“真的退热了?”
“嗯,应是如此。”
谢珏虽然还是浑身乏力,但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沉重酸痛,精神状态也明显好了许多,“可是燕淮与王御医研制出了新的药方?”
虽然臂膀上传来的力道很轻,但谢潇的身子还是被他揽在了怀中。
她心中满是疑惑,无奈之下,只得再度躺在男子的臂弯之中,将夏见雪闯宫赠予药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谢珏人还病着,没说几句话就有些气喘吁吁:“外头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那夏见雪心思深沉,如同百转千回的迷宫一般。她表面上总是带着平静的笑意,可实际上,那笑容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城府,不可轻易相信。”
谢潇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我会多留个心眼。只要这方子真的有效,能帮你祛除风疫,那就算是她心诚,此事也算是成功了。我待会儿就去皇祖母宫中一趟,把采购乌水根的事情详细地跟她解释一番。皇祖母若是听到你有所好转,肯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我们两个都是皇祖母最疼爱的孙子。” 谢珏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鼻尖轻轻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蹭了蹭,“今后皇祖母若是知道你会成为她的孙媳,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如若太后知道两个孙子最后走到了一起……
谢潇实在不敢想象这位老太太会有怎样的反应。
总之,她下意识地觉得,太后肯定不会高兴。
“这都哪跟哪,怎么提到孙媳上了?”
谢潇耳边被突如其来的痒意弄得浑身一颤,她别过头去,有些嗔怪:“你能不能不要做什么事都只考虑自己,也多尊重一下别人的意见?”
“我怎么尊重你的意见?”
谢珏轻轻咬了咬牙,胸中似乎又燃起了一股愤愤不平的情绪,“看着你与赵长毅相处得那么融洽却无动于衷?等着你将来嫁给八弟那个翩翩少年,然后再追悔莫及吗?女人和幸福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要是你不愿意,那我只好强行把你留在身边。总有一天,你的身子和心都只能属于我。”
“我还记得你答应过要嫁给我。” 他又在谢潇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那模样仿佛是在威胁,“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再和别的男子有任何瓜葛。”
谢潇浑身猛地一颤,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谢珏说出如此霸道蛮横、不讲道理的话。
她很想解释,那日说 “我会考虑嫁给你” 其实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为了挽救一个濒临死亡的生命,想给他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罢了。
谢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叫苦,这次又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由于偏殿这里严禁外人出入,侍奉的宫人把洗漱用具放在外间后便离开了。
谢潇端着脸盆走过来,帮谢珏擦脸漱口,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精细轻柔,就如同先前她受伤时,谢珏百忙之中赶回别苑里亲手照顾她的样子。
谢珏十分享受,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一脸满足。
“簌簌真乖,今晚还和哥睡。”
谢潇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这人病情刚刚有了好转,就又恢复到那副油嘴滑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