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安话落,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华氏张大嘴看着楚易安,感觉自己好像从没认识过这个继女一样。
在她的印象里楚易安一直都还算乖巧,性子有那么点胆小畏缩,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好教很快就能纠正。
可现在听到楚易安一番惊天言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继女这哪是畏缩胆小?
她分明是胆大过了头怕说多了被人听去给打死所以才选择沉默的吧。
楚修远可是她的父亲,却被她贬的一文不值。
她这个继母这些年对楚易安这么苛刻都还能从她嘴里听到几句好话,可见这姑娘是个知道感恩的。
这么好一姑娘楚修远在她嘴里却只有害虫、早日辞官回去种地、没手没脚脾气还差的废人这种评价。
由此可见楚修远这人属实是太差劲了些,连楚易安都看不下去了。
华氏是既感动又觉得楚易安的思想有点子吓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楚易安这些话简直是直戳华氏的心口,有种一针见血的犀利。
难怪楚修远不管是在家还是出去她心里都不得劲儿。
原来不是因为她有多看不惯楚修远,而是楚修远根本就没把楚家、没把她当回事。
甚至是他这些儿女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要能力没能力,要才华没才华,要人品没人品。
她到底嫁了个什么东西啊?
想起这些年受的委屈华氏眼圈一酸眼泪滴答往下掉,根本停不下来。
可她一个在这个社会背景下长大的封建女性又实在说不出太难听的话来。
“易安,你能理解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你爹、你爹,我们就当他死了吧……”
窝囊!
楚易安气不打一处来。
氛围都已经冲到这了,华氏再不济也应该抱怨两句才是。
她不是早就将楚修远当成死人了吗?
又不是第一天。
就是因为她把楚修远当死人楚修远才能活的这么滋润,把所有担子都扔给她。
真要当成死人那你就当彻底一点,夜深人静的时候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把他抬后山埋了。
死者为大,让死者入土为安。
这才是活人对待死人该有的态度。
你看这么一来楚修远就能心安理得睡个好觉,你也不用再惦记他。
一举两得啊,双赢的局面你非得过得这么窝囊。
楚易安深吸口气,为了五百两,她不能让第一个任务出现一点瑕疵和不完美的地方。
楚易安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华氏。
对上楚易安那恨不得让她赶紧支棱起来的眼神华氏的眼泪差点卡壳,还有那么点心虚。
易安她……怕是会觉得她这母亲很没用。
楚易安:“母亲,您想不想日后过的舒心一点?”
华氏擦着眼角点头:“怎么能不想?可……”
不给华氏说不的机会,楚易安直接打断了她:“想就行,没有可是,今日我亲自给您示范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家里的日子回归正常。”
“你看仔细些,学着点,以后照着做。”
华氏震惊的张大嘴,心突然不受控制开始猛烈跳动起来。
她、她不会是要……
楚易安是个急性子,下定决心的事就必须马上去做。她扭头朝院子外大喊一声:“来人!”
院子外小芙和华氏的贴身丫鬟桃霜听到声音赶忙走了进来。
楚易安看向桃霜:“老爷今日去了哪里?”
桃霜不明所以,看了华氏一眼,华氏所有注意力都在楚易安身上,没接收到她的信号。
桃霜只能道:“回小姐,老爷下了朝一般都在状元楼喝酒。”
状元楼住的大多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不时还会请大儒过去讲学,甚至偶尔还会办一些文人参加的宴会什么的。
是以非常受读书人欢迎,声名远扬。
楚修远这人好面子,从六品的官在盛京不起眼,可在那群学子面前却足够让他找到优越感了。
得到答案楚易安吩咐桃霜:“去,叫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跟我出去一趟。”
桃霜眼皮子跳了跳,这看起来不像正常出门啊。
怎么感觉大小姐好像有点亢奋?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桃霜看向华氏,华氏还沉浸在激动又紧张的情绪里,再一次没接收到她的眼神。
桃霜只能下去安排。
楚易安看向华氏:“母亲,我们走吧。”
华氏傻傻的点了下头,被楚易安半拖半拉着上了马车。
上马车后她才回过神来,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无所适从,各种情绪在心头蔓延交织。
她紧张的抓住了楚易安的手,手心冰冰凉凉的:“易安,我们这么做,你爹上朝会不会被人穿小鞋啊?”
楚易安搓了搓华氏的手,冷笑一声:“那不更好吗?皇上最好撸了他的官,这样他就有时间学学怎么当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了。”
“不,应该说他就有时间学学怎么做人了。”
做人都做不明白还当什么官?
楚易安是完全不介意有人狠狠参楚修远一本,皇上能即刻下旨剥夺他的官位,又或者把他外派去别的地方派远一点,少来碍眼。
华氏闻言点了点头,紧张的不行。
可看楚易安一副恨不得现在就插双翅膀瞬移到状元楼让楚修远即刻颜面扫地的表情又觉得……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马车走了大概一炷香才停下,状元楼到了。
楚易安掀开帘子看了看,‘状元楼’的匾额高高的挂在大门上边,字迹大气磅礴中透出几分潇洒不羁。
据说是某一任从这里考中的状元亲笔提的。
今日状元楼也不知在弄什么好似还挺热闹,说话声从里边传来,像是两个人在争论什么。
须臾又传来满堂喝彩的声音,隔着好几条街都能听到。
楚易安有点傻眼,从门口看去就见状元楼一楼已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人多到让社恐原地爆炸的程度。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以前也没这么多啊。
这要是冲进去把楚修远绑走怕是都挤不到他身边。
而且现在进去打断人家正在做的事有理都变成无理了,她和华氏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大意了,应该先打听一下状元楼今日在干什么的,楚易安有点尴尬。
可来都来了,不把楚修远带走不显得她之前说的话都是在放屁?
亏她在华氏面前说了那么多,到头来自己打自己的脸?
那以后华氏还能自信得起来?
华氏显然也注意到了状元楼里的情况,眼神有点冷。
她冷哼一声率先从马车上下来朝着楼里走去:“我倒是要看看这状元楼是给楚修远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整日徘徊在此不愿回家。”
“今日正好人多,我倒是要瞧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