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黎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放倒毒蛊娘。以毒攻毒,只能说墨文博在用毒上的造诣不是毒蛊娘能比的。
随着蛊虫的退去,沈梅庄紧张的脸明显放松了许多。
“现在是二比一,不说稳赢,你要拿下我们就很难。”墨文博扭了扭脖子,“我有个很好的建议。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么样?”
“两个条件,第一,给她解药;第二,不许再骚扰我军。”
墨文博点头道,“同意。我觉得很公平。”
“她要留下做人质。”沐黎指了指沈梅庄。
“不行!”
“我会以礼相待,给她提供单独的食宿,不被旁人打扰。战事结束,我自会放人。”
“不行!”
“我以部落之魂的名义发誓,绝对不亏待她,奉若贵宾。”
墨文博想了想,“不行!”
“为什么?”
墨文博笑道,“两个人一起来的,当然要两个人一起走。”
“那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沐黎下定了决心,手中突然出现一盏灯,高约尺余,燃烧着一团惨白的灵火,与他眼中微弱的火苗相互照应。
“灵火灯!”
墨文博一把拉住作势欲扑的沈梅庄,“立刻去找李季安,快去!”
沈梅庄犹豫了一下。
“不要连累我,快去!”
沈梅庄只好转身就走。在境界上,她和墨文博之间差距有些大,而墨文博明显又远不如沐黎。
“走不了的。”沐黎一闪即至,越过墨文博的阻拦,拍向沈梅庄后背。
墨文博扔出了一个小小竹筒,挡在两人中间。竹筒爆裂,散出一阵黑烟。
沐黎不敢大意,往侧边闪开,手中灯笼火苗猛蹿,罩住了他的全身。沈梅庄趁机逃离,而黑烟碰到灵火之后,呲一声消融于天地间。
要完!墨文博内心哀嚎,衣袖连摆,飞出一粒粒细小珠子在沐黎身边爆炸,形成一团浓雾困住了他。灵火被压制些许,沐黎身上的光罩便弱了许多,范围也被极大压缩。
沐黎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默诵口诀,静念灵台,万籁归宗,心火炽烈,魂光融融。随着他一声大喝“起!”灵火灯光大炽,破开浓雾,撞向墨文博。
墨文博并不以正面搏杀见长,对面修为远高于他,又有灵火灯护体,克制住了毒药,一时间慌了神。他以手中折扇为短棍,灌注全身元气砸向灵火灯。
嘭一声闷响,折扇四分五裂,碎屑落了一地。
这一下暴露了他的真实水平,沐黎放下心来。刚才他对毒药的防守远大于进攻,现在不用留手。
灵火灯火苗忽闪,幻化出一把长剑,以灯杆为剑柄,猛然刺向墨文博。剑尖璀璨又带有点点火星,破空之声尖锐,直击墨文博胸口。
墨文博仗着身材矮小,往地上一趴,俯身躲开,炽热的剑刃擦着他的背部掠过,烧伤了他的皮肤。还未等他呼痛,第二剑已当头斩下。
完了!来不及闪避的他心中暗呼,闭上眼睛等死。
一箭嗖然而至,击落长剑,撞在灵火灯上。
灵火灯为寒铁所铸,坚固异常,这一箭连白点都未曾留下,但箭矢传来的巨大力道却让沐黎噔噔噔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手臂发麻。
沐黎大惊,他见过这种箭,一动不敢动。
墨文博斜坐在地上,单手撑地,大骂道,“要死啊你,不会早点出手的吗?痛死老子了!”
远处一块巨石上,张沛山哈哈笑道,“我哪里会知道过了这么久,你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布下了什么毒阵,等着他过去钻。”
“滚犊子吧。你没看到他被王八壳子罩着的吗?”墨文博坐直了身子,一摸背上全是血。他不是没做,而是做了没用。
沐黎目光凌厉,望向张沛山所在的方向,灵火灯的光芒在他周身跳跃,映照出他阴沉的脸庞。
南蛮诸多部落崇敬强者,而屠龙被他们视作世间最勇敢的行为,沐黎对屠龙尊者有天生的景仰之情,不愿与之发生争端。另外,从刚才那一箭的威力上也可以看出来,屠龙尊者的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再加上眼前的墨文博,自己今天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尊者,我们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却为何要横插一脚?”
“对不住了,沐黎。” 张沛山轻轻一笑,手中的长弓缓缓垂下,箭矢幽幽地闪烁着寒光,摄人心魄。“我此行只为救人,并非有意挑事儿。”
“他在毒杀我们,我也是不得已。”
张沛山闻言有些为难。
墨文博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自己不好劝。
他犹豫了一下,“我只管这次,如何?毕竟他也是我的师、我的故人,见死不救说不过去。给个面子,今天两边就此罢手,怎么样?”
沐黎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毒蛊娘,又看了看张沛山手中的穿龙箭,默不作声。
见沐黎示弱,张沛山望向墨文博,问道,“你呢,莫老四?要怎么说?”
墨文博没好气地回答道,“能捡条命不错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沐黎认了这个闷亏,抱起毒蛊娘,快步离开。他要忙着给她治伤,还要镇守中军,调派援军,压力很大,没有时间过多纠缠。
墨文博只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地痛。他站起身来,眼神中既有恼怒也有庆幸。“张沛山,这次算你及时。不过,看我后背上的伤,这笔账还是要算在你身上。”
张沛山目送沐黎远去,直至其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才缓缓收起长弓,转身对墨文博道,“爱怎么算就怎么算,你这家伙,每次见面都得给我添点乱子。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墨文博揉着被灵火灯擦伤的背部,龇牙咧嘴地说,“大师兄要挡这帮蛮夷,小师弟和我过来帮他撑撑场子。”
“当官的不来,你们操这闲心干什么?”张沛山不解地问道,“看你这些年修行一点长进也没有,不会是一门心思当官去了吧?”
墨文博白了他一眼,“你看我这样,像当官的人吗?”
张沛山上下打量了一下,回答道,“脑满肠肥、贼眉鼠眼的样子,确实像!”
“滚!”
“我真的劝你不要管这些事,容易影响道心。”张沛山劝道,“和大师兄好好说说,修行之人,一定要远离庙堂,否则容易出事。当年和宋建业有交集,也许就是大不幸。”
“已经出事了。”墨文博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