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韫缓缓睁开双眼,只觉眼前一片刺目的红缎,意识回笼后,自己竟重生回了成亲当夜。
翠儿一直守在旁边,见吴书韫醒了,便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娘娘还等吗?”
她的声音很轻,生怕雪山马上崩溃,透着紧张。
帝后新婚夜,皇帝处理奏折不与皇后圆房,独留皇后守空房。
吴书韫抬手摸了摸眼角残留的泪,那泪还带着未消散的温度,仿佛是前世痛苦与不甘的余温。
她咬咬牙,决然地说:“等。”
这个字从她口中吐出,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翠儿默默地点点头,而后退到纱帘之前,在这漫长的夜里守护着吴书韫。
吴书韫的思绪还沉浸在重生的震惊之中,她下意识地摸索着身上所带的物件,突然摸到了一个圆形木盒。
她轻轻打开一看,里面是口脂。
在古代,制作口脂会使用朱砂与砒霜,这一点吴书韫是知道的。
她眸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取下头上的簪子,挖起一块口脂就往嘴巴里塞,然后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那口脂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和脂粉香。
吴书韫藏好东西后,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口脂的反应。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疯狂与决绝,心中默默念道:“朱见深,我从地府爬起来找你了。”
丑时三刻(凌晨3点),坤宁宫突然热闹了起来。
宫人们的惊呼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那动静越来越大,惊动了两位太后。
两位太后在睡梦中被唤醒,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不知道坤宁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朱见深得知消息后,连忙匆匆赶向慈宁宫。
他的脚步略显慌乱,心中担忧着即将面临的质问。
钱太后并非朱见深的生母,她是明英宗——朱祁镇的皇后。
此时的慈宁宫内,气氛略显凝重。
钱太后端坐在上方,眼神中透着威严,她缓缓开口道:“皇帝且告诉哀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帝后新婚之夜,皇后却病倒了,这成何体统?”
朱见深不敢怠慢,急忙跪在下方,低着头,恭顺地说道:“母后,儿臣知错。”
周太后,作为朱见深的生母,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她皱着眉头,直接一语点破:“又是万贞儿陪夜吧。”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朱见深一听,急忙护着万贞儿,赶忙说道:“母后,此事不关万贞儿的事。”
他的眼神中带着倔强,紧紧地抿着嘴唇。
钱太后见此情形,觉得自己不好出面,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并不打算参与他们母子间的这场对峙。
周太后冷笑一声,说道:“你呀,一提万贞儿,就这般着急。你不如擦一下你的脖颈,那红点甚是明显呢。”
朱见深听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果然摸到了些许红脂。
他却依旧嘴硬道:“万贞儿与此事并无相干。”
周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皇帝如此护着万贞儿,哀家也无话可说。
但是吴书韫可是先帝钦定的皇后,这面子上的事情,还是得过得去才行。”
朱见深听了周太后的话,也不敢违抗,只得领命前往坤宁宫。
吴书韫突然一阵恶心,忍不住呕吐起来,脸色苍白。
朱砂与砒霜让她脸色改变。
她默默依靠着坐在床帘之后,那单薄的身影在床帘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朱见深迈着沉稳的步伐,摆足了架子才缓缓走进来。
吴书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压低了喉咙发出声音,那声音虚弱而又惹人怜悯,“臣妾参见陛下。”
回想起大婚拜祖宗时,朱见深未曾正眼瞧过吴书韫,只因怕他心爱的万贞儿心生嫉妒吃醋。
此时细细端详,吴书韫生得极为俊俏,眉如远黛,眸若星子,只是那病态让她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朱见深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后因朕而病,朕定会保谅皇后。在皇后养病期间,其他人不可前来探望。皇后你且安心养病便是。”
他的话语听起来满是关切,可那眼神中静是冷漠。
实际上,朱见深明面上看似关心生病的皇后,背地里却下令禁止其他人探望,变相地禁了她的足。
朱见深对万贞儿这般深情,在旁人看来,这恰好是一个可乘之机。
吴书韫悄悄唤来翠儿,低声嘱咐她将消息传给吴俊。
要知道,朝臣们对万贞儿的不满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如今趁着朱见深尚未完全掌权,内阁的那几位阁老要是联合起来发难,也够他头疼一阵子的。
到了第二日,询问皇后凤体状况的奏折如同雪花一般纷纷传了上来。
吴俊这边也没闲着,他精心安排了说书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讲述朱见深与万贞儿的故事。
当朝天子喜欢上一个大自己十七岁的宫女,这样香艳离奇的故事自然让百姓们津津乐道。
大家围坐在一起,听着说书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和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