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银月高悬,漆黑夜幕之下。
“啊!”
荒野破庙外,一道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哇哇!”
“哇哇!”
“哇哇!”
紧接着,一道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扩散到整个夜幕之中。
破庙内,破败的佛像前。
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女人正袒胸露乳,无力的躺在地上,死寂无声的仰望这破庙上空。
刚生育完的她满头大汗,蓬头垢面好似厉鬼的脸上,两道泪水从眼眶中划下。
“哇哇!”
婴儿继续哭嚎着,女人却没有一丝力气。
长久的饥饿、生育的痛苦再也抬不起一根手指头。
半晌后,她才缓缓将身下刚哇哇大哭的婴儿托起。
看着啼哭的婴儿,女人干裂的嘴唇抿出一丝笑容,露出一丝母性的光辉。
她缓缓托起啼哭不朽的婴儿,给他喂养奶水。
可荒乱的世道和连年的饥荒,让她的身体瘦如排骨,干瘪的胸脯甚至挤不出一丝奶水。
“哇哇!”
呱呱坠地的婴儿没有奶水的滋养,扯开喉咙发出一声声大哭。
“不哭,不哭!”
女人疲惫的安抚着,清冷的月光透过破庙上空的大洞照着她的脸上,满是无奈和悲苦。
她的手不知何时缓缓伸向婴孩的脖颈,将其扼住,力量一点点施加。
哇哇大哭的婴儿声音缓缓停住,只有窒息的闷哼声。
就当婴儿脸上涨红之时,女人渐渐停下手,被污迹覆盖的脸庞划过两道泪痕,显露出格格不入的白皙皮肤。
“孩子,我的孩子......”
在这个时代,她能活下来已经分外艰难。
她不知道如何让这个孩子活下去,更难以想象这个孩子会如何继续活下去!
一滴滴泪水滴落在婴儿的嘴角,婴儿下意识舔动着嘴角,哭声消停一刻。
嗷呜!
此时,似乎是听到婴儿的哭声,破庙外传来一声野狼的嚎叫。
女人下意识抓住一旁的斧子。
“哇哇!”
婴儿的哭叫似乎受到惊吓,继续发出哭声。
嗷呜!嗷呜!嗷呜!
狼嚎声的距离也越发接近。
嘎吱!
破庙只剩下半截木桩的空荡木门被一阵风吹响。
女人循声朝看去,一双幽绿的瞳孔正好与女人两两相对。
刹那间,身形干瘦,皮毛发灰的野狼疾跑着朝女人冲来。
女人双眼一睁,露出一丝惊恐。
她下意识偏过身体将怀中婴儿护住,刚生育完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胡乱举起一旁的斧头朝野狼劈去。
嗷呜!
野狼脖子受到重创,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挣扎着倒在地上,滴滴鲜血飞溅破庙内。
女人抹去脸上飞溅的鲜血,看着地上的野狼尸体,眼中闪过难以抑制的狂喜。
她顾不得其他,张开干枯的双唇,朝地上野狼流淌在地的温热血液一口口舔舐起来。
殷红的狼血瞬间将她的嘴唇沾染的猩红,分外血腥!
嘶!
女人动作幅度更加大起来,张口吸向野狼淙淙流血的脖颈,猛吸一口温热的狼血。
她没有一口吞下,而是缓缓渡入婴儿的口中。
“喝多点,快快长大!”女人猩红的嘴唇,轻声呢喃着,一口口渡去狼血。
不过时,婴儿喝了几口狼血,缓缓睡去。
将婴儿安抚,女人张开嘴角疯狂朝野狼脖颈咬去,仿佛茹毛饮血的凶残野兽。
撕啦!
野狼脖颈上大片血肉带着灰毛,被女人一口吞下,一丝都不放过。
她太饿了!
太久没有吃到食物!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女人排骨的肚皮鼓起,女人才缓缓停下,满足的舔了舔猩红带着灰毛的嘴唇。
一旁的狼尸,大半个头颅早已被啃掉,露出森白的头骨和漆黑泛黄的獠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女人吃完狼肉,结束了这段能够饱腹的日子。
她背上婴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出破庙,继续逃避这场蔓延全国的大饥荒。
这是平安时代末期,天灾人祸,世道离乱,横尸遍野,人吃人的恐怖时代!
......
“这就是白心上人的童年吗?”
女人的背上,婴儿睁开眼,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如同丧尸呆滞着摇摇晃晃行走的人影出现在他细小的眼中。
“食物......食物......”女人一遍遍的发出细如蚊蝇的声音,皮包骨头的身体背着头发长齐的婴孩,撑着拐杖摇摇晃晃的走在乡间小道上,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这是他们从破庙离开的第六个月,而上一次还在数天前。
毒辣的阳光直直照射在大地上,放眼望去全是龟裂的土地,一旁的干枯老树只剩下根部半截,皮被扒掉光秃秃一片,隐约可见残留的密密牙印。
随处可见裸露的白骨,和腐烂的尸体。
一个个如同女人一样的逃荒难民好似丧尸、厉鬼一样,成群结队,漫无目的晃荡着。
不时有支撑不住的难民倒伏在地,却没有一个人在意。
这还是人间,却堪比地狱!
呱!呱!呱!
这时,一群盘坐在树枝上的巨大乌鸦,发出激动的鸣叫,朝倒在地上的难民齐齐围去,发出大快朵颐的欣喜声。
不远处,有和女人一样带着着婴孩的男女,带着诡异的面色彼此交换,阴恻恻的带到另一边,没有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更远处,两个虚弱的难民为了地缝中一滩浑水,滚在地上扭打起来。
最后,双双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只有一群乌鸦振动双翅猛的扑了上去。
东方烈看着这一切,一股彻骨的寒意将他充斥。
耳畔传来女人虚弱的呻吟,他看了看自己细弱无力的双手,鲜红的毛细血管甚至还没有发育完全,伴着细嫩的青筋挂在皮下。
手无缚鸡之力都不能形容他的脆弱!
他呼唤感应着自身的力量,却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刻,他不是修炼《天罡三十六变》的修行者,仅仅只是刚出生一年未满的婴孩。
东方烈似乎已经看到脑门上倒计时的生命,绞尽脑汁,却不知道这一情况该如何破局?
“白心上人是怎么活下去?”
踏!
此时,背负他的女人突然停下,目光定定的看向一旁腐烂的尸骨。
尸骨旁,几只黑色的乌鸦正在啄食着尸骨的腐肉。
随着女人靠近,乌鸦连忙展翅散开。
“肉.....肉......”女人神情恍惚起来,干瘦的喉咙如同生锈的铁珠蠕动起来。
“......如果再不吃东西的话......”
“呜呜!”
东方烈在背上看着女人的举动,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哇呜哇声。
女人反应过来,机械的转头看了看东方烈一眼,呆滞的眼中露出诡异的神采。
“有什么吃的......肉......我有肉......”
东方烈不禁心头一跳,看得头皮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