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秋愤怒离开医院,走在大街上,一时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原本是滨州人,自从和苏静珊珊走到一起之后,一直很少回家。
家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个栖息的地方而已,父母对于他已经是失望至极。
且不说他因为盗窃被劳教了三年,光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个正经职业,就被家里人所瞧不起。
顾小秋兄弟姐妹五个,他是老三,上有一哥一姐,下有两个妹妹。
从劳教所出来之后,家里也给他找了个临时工。无奈他嫌工资低,死活不肯去。
因为名声不好,又没有正经工作,所以找对象成了难题。
这些年,他偶尔回家一次,年迈的父母总是唠叨,他心里烦,干脆不回家,也不给家里联系方式。
而今,在遭遇珊珊的背叛之后,他忽然就想到了家,想到了身体不好的母亲,还有一贯脾气暴躁的父亲。
在大街上游荡了一会儿,他匆忙回家,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准备回去看看父母。
虽然他们不喜欢自己,可是毕竟是生养自己的人,血缘至亲,哪儿有隔夜的仇?
顾小秋一路急匆匆回了家。刚进家门,就听见父亲在大声吵嚷:“你说你死又死不了,成天还得有个人伺候着。我这辈子都被你给害死了!”
顾小秋皱了皱眉头,他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他记事起,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对谁说话的态度好过。
明明有更好的表达方式,他偏偏选择了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方式,一句话说出来,能把人噎得半死!
“爸,妈,我回来了!”顾小秋踏进了院子,喊道。
“你还知道回来?咋没死在外面呢?”顾小秋的爹一见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回来,气就不打一处来。
“爸,你如果能好好说话,这个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顾小秋不满道。
“还轮不到你教训老子,有本事做出个人样儿来,再来跟我这样说话。”老头子朝着顾小秋吹胡子瞪眼睛。
“秋儿,”顾小秋的娘见儿子回来,还是很高兴,脸上的愁容消散了一部分:“过来让妈瞧瞧,这又有一年多没有回来了吧?”
“妈,”顾小秋走到母亲身边,蹲下了身子:“你身体最近怎么样?还气喘不?”
顾小秋的母亲有哮喘,特别是到了天气寒冷的时候,喉咙里就像拉风箱一样,呼呼噜噜的。
“好多了,你不用挂心。这次回来能住几天不?”老太太怜爱地看着儿子。
“什么好多了?离死也就不远了吧!”顾小秋他爸来了一句。
顾小秋没有理会父亲的刻薄,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母亲:“妈,这里面有些钱,你要是哪儿不舒服,就去医院,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顾小秋他爹一把抢过了那张卡,嘴里嘟囔着:“给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干什么?你问问她,还能自己走去医院啊?那不都得我带着去!”
“爸,那里面有十几万呢,够给娘看病了!你别心疼钱,回头没有我再想办法。”顾小秋嘱咐道。
“这么几年,你才挣了十几万?你是不是都吃喝嫖赌了?你也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老实找个女人过日子,成天在外面鬼混。”老头子又说道。
顾小秋原本回来是想得到家里的温暖——他失恋了,他爱的女人转身投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没有地方可以去,除了珊珊那里,就是现在这个家了。可是,没回来的时候,他想着父母年岁大了,总得回来看看吧?特别是父亲,脾气随着年龄的增长应该会改变一点儿吧?
可是,每次回来他都又后悔,发誓下次再也不踏进这个家门。
从进门开始,他就没有听到父亲的一句好话 ,一句有温度的话。
没有人问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也没人关心他累不累!
顾小秋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是窝窝囊囊的,从不敢为自己以及儿女们的处境和父亲争论过什么。
看着母亲病怏怏的样子,顾小秋暗自叹了口气:“妈,我不在家住了,我现在就得走,你可要保重身体。”
“走吧走吧,赶紧走,省得在我面前晃荡,看着心烦!”
顾小秋没理父亲的斥骂,抬脚就往院外走。
母亲在后面喊道:“小秋……”
“你叫他干什么?让他走,他的心就不在这个家里……”身后是父亲的声音。
出了院子,顾小秋难过地靠在墙边。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环境,却再也找不到儿时的快乐!
人越长大,担负的东西就越多,快乐就会越来越少。小时候高兴了就笑,长大了笑成了一种表情,无关心情!
“嗡嗡嗡……”裤兜里的手机此时振动了起来。
顾小秋拿出手机,有气无力地接听了电话。
电话是苏静打来的:“顾小秋,你去哪儿了?卿卿告诉我,你不在酒吧。酒吧里有客人,缺少了调酒师,你觉得合适吗?”
“露露,你把路安找回来吧,我不想干了!”顾小秋的声音萧索。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苏静关心地问道。
顾小秋瞅了一眼院子里面,父亲还在骂骂咧咧的,母亲依然沉默。
他不想再听下去,转身朝街口走去:“我……没什么事, 就是突然觉得,人这辈子太没意思了,几十年眨眼就过了,什么也没落着!”
“哈哈,顾小秋,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你不是你了呢?怎么,受刺激了?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宝儿?”苏静在电话那头居然笑的很开心。
“算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她移情别恋是对的,我不怪她!谁让我自己没本事呢?”
“回到酒吧来,越是这个时候,你越不能颓废,你得好好振作起来,干出个样子来,没有宝儿,不还有别的女人?怎么?你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顾小秋,你别说我看不起你,你这个人就是一根筋,人家宝儿一开始是不是就跟你表明了,她对你并没有爱。你要是喜欢她,你为什么不去努力呢?”
“你现在自怨自艾一点儿用都没有,好好工作,挣钱,挣多点钱,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怕没有女人吗?”
顾小秋挂了电话,他不想听任何人的教导,他不想挣钱吗?他不想成功吗?如果想想就可以,他早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