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的身影渐渐隐去,何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他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摔碎在满是尘土的地面。
周围众人却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无一人上前搀扶,唯有冷冷的目光投在他那蜷缩的身躯上。
许久,何尚才缓过劲儿来,虚弱地撑开眼皮。
入目之处,便是甄家村那一张张冷漠的脸,仿若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吓得他心脏骤缩,双眼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双手慌乱地在地上扒拉着,想要拼命往后退,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恐惧与疑惑:
“难不成祖师爷竟也败在了他们手下?”
甄相思奶奶见他已恢复了些许神志,这才不紧不慢地朝他踱步而去。
何尚见状,仿若受惊的野兔,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别过来!”
此刻的他,发髻散乱,衣衫褴褛,沾满尘土与草屑,狼狈至极,全然没了先前的半分锐气,哪还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爹啊!娘啊!儿子不孝,今生怕是再难报答养育之恩,只盼来世还能与二老相聚!”
何尚悲恸地哭喊着,双手紧紧攥住桃木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借着这股劲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那就一战!”
那声音虽透着几分决绝,却也难掩其中的颤抖。
甄相思奶奶白了他一眼,啐道:“有病!小子,要不是你祖师爷苦苦哀求,你今儿个就把命撂这儿了。识趣的,麻溜儿滚蛋,别等我们动手,到那时候你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你是说,放我走?”何尚难以置信,抬手挠了挠头,满脸狐疑。
“不然呢?你真想死在这儿?”
“不不不!”何尚连忙摆手,侧身朝一旁挪去,走了两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我真的走了?”
“滚滚滚,以后别再来了!”
何尚满心狐疑,却也不敢多耽搁,匆匆收起桃木剑,灰溜溜地逃离了甄家村。
甄相思坐在疾驰的公交车上,一路颠簸回了事务所。
他跟棺材里的李大爷打了声招呼,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楼上,众人正围作一团,争论得面红耳赤。
见甄相思推门而入,刹那间,屋内鸦雀无声,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他。
“各位,早啊!”甄相思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挠挠头,打着招呼。
张文曲微微点头,率先开口:“你好似有所收获?”
“收获?”甄相思一脸茫然,又挠了挠头,“什么收获?”
众人见状,皆无奈地扶额,一脸无语。
张文曲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没察觉到吗?你身上的【希望】气息相较以往浓郁了些许,显然是得了机缘。”
“机缘?可我就被困在那辆公交车里,不停地循环往复,啥也没干啊!”甄相思急忙辩解。
“若我所料不差,你在那公交车上,怕是死了不少回吧。”
甄相思默默颔首。
“这就对了!每一回死亡,都会锤炼你的精神力。而我们的【希望】,需凭借潜意识,也就是精神力方可召唤。所以,恭喜你,已然踏入星辰境界。”张文曲耐心解释着。
“哦,可我还是一头雾水,那辆公交车到底咋回事?”
“其间发生之事,纷繁复杂,超乎想象。”张文曲感慨万千,顺手拿起一旁的平板,“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看吧。”
甄相思接过平板,视线刚触及内容,顿时惊得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原来,五年前那个寻常的午后,13 路公交车司机如往常一样驾车行驶至付离集镇。
突然,一阵尖锐的心脏抽痛袭来,他赶忙紧急制动,将车停稳。
谁成想,就在这时,一辆渣土车如脱缰的野马般,直冲着公交车撞了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公交车被撞得侧翻在地,还被死死压在渣土车下,车里乘客瞬间没了气息,命丧黄泉。
甄相思看完,心中五味杂陈,将平板递还给张文曲。
“虽说不知你经历了啥,但既然出来了,过往之事便别再纠结。”张文曲出言安慰。
“那渣土车呢?后续咋处理的?”
张文曲耸耸肩,无奈说道:“听闻渣土车司机当天就暴毙狱中,家人也如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场车祸只能就此搁置,不了了之。所幸乘客都买了保险,多少得了些补偿。”
话音刚落,何尚跌跌撞撞地闯进事务所。
他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冷汗如雨而下,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眉头紧蹙,满脸疑惑地盯着他。
“怎么不好了?你又跑哪儿去了?”纪千雪冷哼一声,率先发问。
“我瞧见一片废墟,那儿全是鬼……”何尚慌得手脚并用,语无伦次地比划着。
张文曲冲关胜递了个眼色,关胜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捂住何尚的嘴。
“你先冷静冷静!”说着,便连拖带拽地将何尚带上了三楼。
“他怎么回事?”甄相思满脸困惑。
“哦,估计吃错药了,别管他!”张文曲瞥了眼何尚离去的方向,吐槽道,“你境界刚提升,这阵子抓紧巩固,争取集训出彩。若无意外,两天后便对你展开魔鬼训练。”
“好!”甄相思点头应下。
张文曲旋即上楼,似是去查看何尚状况。
他一进房间,便迅速反锁房门,目光如刀般刺向何尚。
“小子,你是不是偷偷跟我们去了甄家村?”张文曲厉声质问。
何尚先是拼命摇头,随即又像霜打的茄子般,蔫蔫地点了点头。
“麻烦了!看样子他瞧见那群东西了,不然……”
“张队,你有啥好主意?”关胜问道。
“杀了吧!唯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杀了?”关胜惊愕不已。
“你放屁!你们不能杀我!”何尚惊恐地尖叫。
“不杀你也行,把今儿个看到的全烂肚子里,谁也不许说,否则……”张文曲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
这笑容仿若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何尚的脊梁缓缓爬下,让他寒毛直竖。
何尚壮着胆子质问道:“你们究竟想干啥?那种地方若不赶紧解决,迟早酿成大祸!”
“大祸?不劳你费心。我只知队长对那儿都忌惮三分,你个毛头小子别瞎搅和,省得深陷泥潭,脱身不得。”
“你们这是作茧自缚,迟早自食恶果!”
“那还得谢谢你了?”
“你……你强词夺理,我懒得跟你说,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我也算仁至义尽。”言罢,何尚猛地推开房门,夺路而逃。
“张队,他不像说谎,要不……”
“关胜,你觉得咱几个加起来,能比队长强吗?”
“那肯定比不上,队长一人单挑我们几个都不在话下。”
“那队长都搞不定的事儿,咱能行?”
“这……”关胜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