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盯着赵延年的匈奴人下意识地向右转,将身体左侧暴露在赵俅三人面前。
“射!”赵俅一跃而起,拉弓急射。
“嗖嗖嗖!”一阵急响,三人射出十余支箭。
匈奴人猝不及防,被射中三四人,悲呼着倒地,场面为之一乱。
趁此机会,赵延年冲过了这二十步的距离,挥刀杀入匈奴人群中,手起刀落,血花飞溅,一口气将剩下的五个匈奴人砍倒,随即还刀入鞘,摘下背在身上的弓,向左翼飞奔。
从左翼发起进攻的匈奴人大惊失色,有的想就地迎战,有的却想逃跑。
赵俅等人利用这个机会,一阵急射,又射倒两三人。
右翼的匈奴人也抓住了这个机会,迅速向小阵逼近。
赵俅三人随即回防,利用匈奴人脚下全是尸体,不得不放慢脚步的困境,连续射击,为赵延年争取时间。
赵延年一边奔跑,一边拉弓急射。
与匈奴人不同,他的脚下虽然也全是匈奴人的尸体,前进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他甚至不用看脚下,仅凭脚下的感觉来判断是不是尸体,需不需要跨越。
这就是站桩带来的效果。
对身体的极致把握,让他的脚仿佛长了眼睛,可以无视障碍物,不用担心绊倒,长驱直入。
他一边快速前进,一边拉弓急射,一发四箭。
万事开头难。图里森剩下的兵力有限,只要能全歼这第一波进攻的三十人,剩下的仗就好打多了。
因此,他毫无保留,火力全开。
箭如飞蝗,连珠急射。
没等他赶到跟前,从左翼发起进攻的十名匈奴人就被射倒大半,只剩下三人仓惶奔逃。
赵延年追上前去,连发三箭,将他们射倒在地,随即往回飞奔。
右翼的匈奴人付出了三人受伤的代价,刚刚接近马阵,正准备对赵俅三人大开杀戒,见赵延年已经击溃了左翼的同伴,狂奔而来,大惊失色,一时乱了阵脚。
赵延年人不到,弓先响。
“嗖嗖嗖嗖!”四声急响,四支羽箭飞至。
站在不同位置的四个匈奴人中箭倒地,原本就有些散乱的阵型更是支离破碎。
赵俅三人见状,再次急射,将剩下的三人射杀。
看着匈奴人倒在地上呻吟,赵俅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居然真的击退了匈奴人的进攻,而且是全部击杀,无一漏网。
“别愣着,赶紧收集武器。”赵延年奔回马阵,来不及喘息,大声说道:“远的不要了,就要这些人的。”
赵俅应了一声,手脚并用地爬出马阵,将匈奴人身上的武器取下来,扔回阵中。
赵远、王修将这些武器分类摆放,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累,但是真的很兴奋。
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赵延年杀敌,真是大开眼界。
什么叫杀人如割草?这就是。
他们甚至觉得赵延年杀人比他们割草都轻松,几乎是易如反掌。
尤其是那在杂乱的尸阵中飞奔的步法,闻所未闻,简直是仙人凌波飞渡,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与之相比,百发百中的箭法和泼风一般的刀法虽然高明,却不那么惊艳。
对不擅步战的匈奴人来说,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存在。
“校尉,你这是什么神仙武艺?”王修忍不住问道。“你那脚上是不是长了眼睛,能看清地上的情况。”
赵延年哈哈一笑。“脚上长眼睛叫鸡眼,疼得很,可没人愿意。”
王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地哈哈大笑。
“我这个叫周身一体,虽然无眼,胜似有眼。”赵延年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最后补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熟能生巧而已。”
王修似懂非懂,却更添三分敬畏。
越是听不懂的,越是高明。
说笑几句,放松了心情,赵延年随即让他们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他自己也及时放松一下。
刚刚的出击时间虽然不长,却消耗了他大量体力。
——
图里森脸色铁青。
原本以为三路逼近,会让赵延年左右难支,没想到被赵延年如此迅速的击破,三十人无一生还。
这是他指挥作战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也是前所未有的失误。
他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要低估赵延年,不能将他当作普通的对手来看,最后还是准备不足,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三十人阵亡,不仅是兵力上的损失,更是对士气的一记重击。
不用回头看,仅从粗重的呼吸,和甲叶的摩擦声音,他就能感受到部下的不安和恐惧。
据他了解,从伊稚邪组建龟龙营以来,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区区一个赵延年,竟然让两百龟龙营勇士感受到了恐惧。
这让怎么向伊稚邪报告?
阿盖踢马走了过来,眼神中混杂着同情和幸灾乐祸。“图里森,接下来怎么打?”
图里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瞥了阿盖一眼,甩甩手里的马鞭。“我亲自上,你为我掠阵。”
阿盖嘴角微挑,点头答应。
其实他不用问,也知道图里森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
两战过后,图里森只剩下四五十人,损失比他还大。
他还可以解释说是消息走漏,被赵延年偷袭了。图里森却不能这么说,他可是大白天被赵延年正面击溃的,而且是接连两次。
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亲自上阵,斩杀赵延年,证明他的勇气和实力。
否则,回到单于庭也是死,而且是屈辱的死。
图里森很快做出了决定,他集结了龙营的骑士,随了重伤不能行动的人之外,全部随他上阵。也不分左中右,全都正面压上,和赵延年决一死战。
就算赵延年是天武士,能以一当十,还能当四十、五十?
身为匈奴人,谁能不死?既然迟早会死,死在天武士手中,也不算丢人。
“今日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图里森拔剑怒吼。
四十多龙营骑士也红了眼,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七嘴八舌的吼叫着。
图里森下马,左手举盾牌,右手举剑,向尸阵走去。
掌旗兵举着战旗,号角兵紧握牛角号,紧随其后。
进攻的号角吹响,骑士们也跟着下马,急先恐后的向前,将图里森和战旗围住。走在最前面的举起了盾牌和剑,走在后面的拉开了弓,搭上了箭。
一个三角形的攻击阵形展开,进入尸阵,向马阵逼近。
——
赵延年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百步外的匈奴人,撇了撇嘴。
“诸君,最后一战了。干掉图里森,我们就赢了。”
赵俅举起弓,嘶哑着怒吼道:“愿随校尉死战。”
赵远、王修也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请战。
赵延年伸手轻按,示意赵俅三人安静,随即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缓缓抬起,指向越来越近的图里森战旗,稍稍一瞄后,他松开手指。弓弦嗡的一声响,羽箭扭动身姿,随即急驰而去,飞跃百步。
“笃!”一声闷响,箭矢射中了旗杆,正中粗大的系绳。
掌旗兵感觉到箭上的强大力量,一个趔趄,差点扶不住战旗。他咬紧牙关,将旗杆紧紧抱在怀中,压上身体的全部力量,才勉强撑住。
紧接着,头顶传来一阵撕裂声,被箭射中的牛皮绳支撑不住战旗的重量,最终断裂。巨大的牛皮战旗“哗啦啦”地落了下来,盖住了掌旗兵,也盖住了图里森。
图里森瞬间屏住了呼吸,后背一阵凉气。
大战将起,战旗就被射落,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今天很可能会战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