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点半,杨舒怀准时敲响了黎夏的房门,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穿着一套银色睡衣,踏着拖鞋慵懒地开了门,看见是他的时候有点震惊:“喂,你有病跟踪我啊?”
他没在意黎夏的震惊,直接说:“你不是要查杨思林的卷宗吗,赶紧起来,我带你去。”
与昨晚相比,杨舒怀态度转变的有点快,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说:“我没听错吧?”
“除非你耳朵聋了。”
阿曼德提着早餐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杨舒怀在门口,他直接进了房间将早餐放在桌面上说:“真见鬼,我可没带三人份的早餐啊。”
“那你吃我的。”
想到杨舒怀愿意帮助自己,于是出于感恩,黎夏将自己的早餐提到他面前,并且给他插上豆浆的吸管。
他得意地看了一眼阿曼德说:“早餐,要吃有心人的,才最香。”
阿曼德气的牙痒痒,直接吃了自己的那份,还告诉黎夏“你不吃,就饿着吧”。
黎夏没注意两人已经在争锋相对,依然自顾自地洗脸,擦护肤品,“没关系的,下楼后我再吃。”
他的反常不止叫她起床,不止对她语气温柔,还有给她系安全带开车门,虽然这都是很平常的一些事,要是阿曼德这么做,她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他属于自己的助理是开工资的,可要是杨舒怀这么做,黎夏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么好?
想起昨晚杨舒怀狮子大开口地要精神损失费,黎夏不由地想起服务费,尽管自己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但是也不敢雇佣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做助理。
于是面对他的细心呵护,她下意识地回绝,逃避了。
关于查卷宗,他根本不想也不能,只是想让黎夏出现在警局大楼,让同事们都知道他们一直有联系,而且关系不错。
黎夏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杨舒怀就坐在电脑前操作,看着看着他又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惊叹道:“这串佛珠,好像是你的吧?”
果然她接下了他的话:“是啊,只不过这个佛珠是在地摊上买的。”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戴着这串珠子。”杨舒怀开始回忆:“那时候还挺好奇的,学校不管吗?戴佛珠的意义是什么?”
她说:“学校管不了,就不管了呗。”
“我看出来了,学校管不住你。”
佛珠就这样被杨舒怀丢了过来,拿着这串珠子,她也不由地陷入回忆,那时候面对他,充满了警惕。
因为有人说过,不能相信警察。
偏偏那时候杨舒怀处处针对她,怀疑她。
一次夜里,他也是在办公室像这样问她关于佛珠的问题,她就直接丢给了他说“送给你了”。
最后他将十元地摊货给她换成了小叶紫檀。
二十万的小叶紫檀,杨舒怀只是说喜欢就买了。
要不是他是警察,黎夏在那个年纪应该会特别喜欢他,可是她也害怕他,害怕他的身份。
“谁让我是个坏学生,不仅抽烟,还喝酒打架。”
“我也看出来了。”
黎夏笑了:“你又看出来了?”
“嗯,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你只是学生,我们并不会对你们带有偏见,只会想引导你们走正道。”
“杨警官。”她笑着说:“我现在属于在正道上了吧?”
“算是吧。”杨舒怀话锋一转说:“你那朋友是印度人,怎么认识他的?”
“同学,他跟我一样,也是转学生。”
“我觉得他人不好,你注意一点,别跟他走得太近。”
黎夏有点哭笑不得,嘲讽道:“杨警官,你是不是职业病犯了,看谁都不像好人?”
办公室的门被人猛然推入,江童与江诚一众人刚从外面回来,进来就看见大办公桌旁坐着一个女人,而杨舒怀坐在电脑桌前抬起头,刚好与他们对上视线。
起初他们谁也没认出黎夏,直到黎夏先行开口喊了江诚:“诚哥,好久不见。”
江诚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是她。
这里面除了江诚与江童对她热情,其他的几人也不太熟悉,江诚询问她为什么会到这里,黎夏毫无顾忌地说:“让杨舒怀帮我查一点以前的案子。”
她刚说完这句话,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傅雷明走进来的时候,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开始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映入黎夏眼里的是一身警服,高大威猛的身形,他比这里任何一个人个子都要高大,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进来的时候直接把一沓资料扔在江童桌面上:“让你整理的东西,怎么会成这样子啊,我不是给了你时间了吗?你就是这样一个态度对待工作的?”
江童委屈巴巴:“可这本来就不是现成的线索,我们需要大量的走访调查。”
场面有些尴尬。
“杨警官。”黎夏说:“那我先走了。”
就在这时,傅雷明才注意到黎夏的存在,可他却并没有过问什么,浅浅地瞟了一眼这个女人,依旧当着众人的面训斥江童。
黎夏出去后,杨舒怀终于看不下去,直接来到江童与他面前说:“傅队,江童的工作量本来就大,要是完成不了,我也是有责任的,要骂连我一起骂呗。”
暗语是:反正你要我闲着,工作完成不了也不能怪一个人。
傅雷明笑:
“工作量大,完成不了,不一定是工作量的问题,也可能是能力的问题,这周我们本来就没有周末,加上时间的问题,应该是够的,小童是个不错的队员,但是就是缺少锻炼。我知道杨队你怜花惜玉,但是也不能处处护短。”
“怜花惜玉倒是没有。”
他盯着傅雷明,面部表情松缓,浅浅地笑说:“只不过最近太空闲,这样显得我不是很合群。”
“那不是看你刚回来,怕你太辛苦,其实事情是有的办的,我这里又准备交待一件事给江童,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办好。”
“小童手上堆着事呢。”
“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让她查查几年前刘立那件案子,看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线索。”
他愣住几秒。
这时傅雷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听说杨队与刘立的女儿很熟悉啊,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迫切地破案,还家人一个真相。”
傅雷明走之后,杨舒怀阴沉着脸回到工位上,表面看似要整理案件,其实句句话都在教训他。
看起来案子是交给江童,其实也变着法让他去办,当年的案子基本是有眉目的,只是现在无法去抓捕。
还有一点,如果侦办起来,黎夏肯定会受到牵连耽误许多时间。
她现在又被工作的事困住,根本无法脱身,而傅雷明似乎故意在搞杨舒怀。
办公室的那一幕让黎夏明白,当年那件事之后影响了杨舒怀,所以他在队里的职位发生了变化,而那个男人正是代替他的领导。
她一眼就看出傅雷明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同时也看出杨舒怀的困境,所以她在楼下等他。
黎夏刚抽完一支烟,杨舒怀就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看来,你的工作并不是那么顺利。”
杨舒怀笑笑,故意说:“那不是拜你所赐。”
“我看你是没有特权帮我查杨思林的档案了,我还是请律师团队来申请吧。”黎夏笑着说:“刚才阿曼德打电话过来,说顾星星同意见面聊一聊。”
顾星星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杨舒怀心知肚明,头天晚上他就给她打过电话,让她给黎夏一个面子,没想到她完全不卖自己舅舅的脸面,说“这是工作上的问题,亲情面子不值钱”。
结果现在阿曼德却告诉黎夏,她同意聊一聊。
他很是疑惑,阿曼德一个外国人,能有什么能力,在晋州市打通关系,让顾星星妥协。
“你那个叫阿曼德的朋友是干什么的?”他好奇地问。
黎夏随口一说:“国际新闻记者。”
就在她回答时,猛然想起一个问题,杨舒怀在处处关心她的这个朋友,“怎么,你觉得他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如果是记者的话,那么他撰写文稿一定很有能力,你跟他不是同一领域的人。”杨舒怀认真地说:“利益观不同,你要注意。”
从阿曼德出现的那一刻,杨舒怀就一直在针对他。
而阿曼德似乎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男人。
男人与男人间的针对总是那么明显,就算黎夏开始不明白,但是恐怖的第六感在告诉她,这不是看不惯的问题。
于是她走上前,面对他,问了一个胆大包天的问题:“阿曼德你不过只是见了几次面而已,我跟他生活了几年都没出问题,你怎么一见他就处处针对他。”
雪白的脸上晕开笑容,她上前一步靠近他,仰起头与他对视:“杨舒怀,你是不是喜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