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大约二十分钟后，佩内洛普说道，“你之前说要起来去和其他人聊聊…… 进展如何呀？”
“可你这儿太舒服啦！” 我抱怨道。
好吧，或许我想要高效做事、自我约束的决心，可不是光靠决定去做就能轻易实现的。但佩内洛普又暖和，抱起来手感又好，我喜欢用触手缠着她，而且她就是…… 哎呀！正常的维塔怎么会舍得主动离开呢？
“目前我能处理的你那些多余眼睛的事，都已经做了。” 佩内洛普轻笑道，“虽然这样很有趣，但我确实还有事要做，还有地方要去。抱歉啦，维塔。”
“等等，你能做的都做了？可那些眼睛还都在我身上呢！”
“维塔，你真觉得我能在不到一小时内把你身体里的器官都取出来？” 她嗔怪道，“这可得花上几天，甚至几周的时间。”
听到这话，我身子微微一僵。这…… 可不妙啊。
“但我长这些东西的速度在加快。” 我告诉她，“今天我肩膀上又长了条触手。”
“是吗？” 佩内洛普思索着，“嗯…… 这样的话，下次你感觉又有东西开始长的时候，就来找我。也许我能想出办法阻止它。或者我也能研究出快速改造身体的方法。”
我哼了一声，感觉她对后一个可能性比对前一个兴奋得多。唉，算了。和科学家谈恋爱，就得做好身体被用于各种实验科学的心理准备。我答应这段关系的时候，就知道会这样。
不过说到这，谈恋爱还是有点怪怪的。我被关起来的时候，已经渐渐习惯了 “佩内洛普是我女朋友” 这个概念，虽然我之前担心等我出来情况会变，但谢天谢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我还是不太清楚女朋友这个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至少除了我可以要求抱抱，而且接触的时候身体不会立刻进入战斗或逃跑模式之外，我不太明白。但我和琳也能这样抱抱，可她显然不是我女朋友。
就我对恋爱关系极其有限的理解，女朋友不就是女性朋友，要么已经和你发生过性关系，要么打算在未来发生？但我们…… 没有，以后也不会。所以她就只是…… 我最喜欢的朋友？不对，等等，那是 “最好的朋友”。而且，她不只是朋友。诺拉是朋友。彭塔是朋友。佩内洛普绝对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她更像是…… 家人？是这个意思吗？如果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帮助；我对家庭这个概念也没多明白。
唉，管他呢。先不管那些词和定义，我还是得停止和她抱抱，去做其他重要的事。
又过了五分钟，佩内洛普主动站起身，不顾我的抗议，把我抱出帐篷，然后把我放下来站好。
“好了，该干活了。” 她无情地命令道，“我要按你说的去找耶利米谈谈。那你应该……？”
“呃…… 我大概应该先去找我的备用妈妈？” 我无奈地承认，“然后是彭塔。之后再随机应变。”
“孩子，你刚才叫我们‘备用妈妈’！？” 阿尔特里克斯在营地另一头冲我喊道。…… 从她的反应来看，我猜肯定是萨诺。我心里一紧，没想到她会听到。
“我这是表示亲昵呀！” 我如实喊回去。
“我们才是你第一个妈妈！” 她提醒我，“你现在的妈妈才是备用的！”
“好像也有道理？” 我承认，一边离开正笑得开心的女朋友，朝萨诺走去，“我只是说，如果琳出了什么事，你就是顺位的第一妈妈。”
倒不是我希望琳出什么坏事，但有备用计划总是很重要的。人总是会有不测。
“别给我们出主意。” 萨诺嘟囔着，走到我能看到的地方。她当然不是认真的，所以我不用杀她。“你终于回来了，维塔，我们很高兴。但你脏得要命。我们找个人给你烧点洗澡水。”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时间？” 我有些犹豫。
“你得挤出时间。” 萨诺坚持道，“你有时间和贵族小姐亲亲抱抱，当然也能挤出时间，保证下次不会弄脏她的衣服。”
我低头看看自己，又瞥了一眼渐渐走远的佩内洛普。我好像确实一身泥。还好她不是那种讲究的人，不太在意这些，不过我猜她不在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个很有效的清洁法术，而且还有其他人帮她干活。不管怎样……
“佩内洛普都不在意，我为啥要在意？” 我坚持道。
“守望者啊，你就像个五岁小孩似的。” 萨诺嘟囔着，“你现在是这儿的老大，维塔。你得有个老大的样子。”
“…… 我得有吗？” 我问道，没搞明白这两者有啥联系，“为啥当老大就得有特定的样子？而且‘浑身沾满怪物鲜血’咋就不像老大样了？”
萨诺叹了口气。
“你干干净净的，大家会更喜欢你，维塔。”
“我不在乎这儿的大多数人喜不喜欢我。” 我争辩道，“我只希望他们听我的话。”
“可要是他们喜欢你，就更有可能听你的话。” 萨诺耐心地反驳，“你没注意到这点吗？”
我微微皱眉。呃，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但我不明白这和洗澡有啥关系。我觉得洗澡也没那么糟糕，可在这森林里，所谓的隐私更多靠死亡威胁来保障，而非墙壁。我可不想去应付这些。
“我们注意到，你会和几个吸引你注意的人建立起相互尊重的关系。” 萨诺继续说道，“但对大多数人，你只是靠恐吓让他们听话，其他的一概不管。人类可比一系列威胁和后果复杂得多，维塔。”
是啊，这可太对了。
“真希望他们没这么复杂。” 我抱怨着，“我不太喜欢洗澡，但行吧。要是这能让你开心，我照做就是。”
和往常一样，萨诺又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举动。我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却没开心，只是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你还记得怎么好好给自己洗澡吗，维塔？”
“啥？” 我立刻戒备地反驳，“我当然知道怎么洗澡。这算什么问题？”
“你根本不记得，对吧？” 萨诺继续说着，无视我的反应，“我们来帮你。我们准备的时候，你去和你的黏液朋友聊聊。”
“好吧？” 我应道，本能地觉得拒绝不是个好主意。我可不想被 “教” 一些我自认会做的事，但我猜顺着她做，会比试图阻止她少些麻烦，而且我本来就打算多花点时间和阿尔特里克斯单独相处。
说到我的 “黏液朋友”，我发现她在玛格丽特还没完成的传送阵附近的一块石头上打盹。我不太想追问她佩内洛普肯定想出来的那些可怕报复手段，但当初把她留给佩内洛普，确实有点过分了。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让她晃了晃，半梦半醒间，她试图把我的手指吸进去溶解掉。不过彭塔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把原本要把我当早餐吃掉的那部分身体，转而用在了更 “有用” 的事上，迅速沿着我的手往上爬，接着爬到我的胳膊，最后一路爬到我的肩膀。不一会儿，她黏糊糊的身体就变幻成了我离开那天她为自己塑造的人形。
“哟，看看谁回来了。” 彭塔语气平淡地说道，“你把那条龙搞定了？”
“没。” 我微微耸耸肩，抖得她整个身体都跟着动，“原来龙都是胆小鬼，一见到我全跑了。”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鉴于她小得我一只手就能握住，这举动更多是显得可爱。
“真可惜。” 她说，“不过我能理解，谁要是觉得你可怕，我完全能感同身受。”
我心里一紧。
“…… 呃，说到可怕，你和佩内洛普聊得咋样？”
她板着脸瞪着我。
“你心里清楚那不叫聊，维塔。” 她指责道，“你觉得能咋样？她像摆弄木偶一样摆弄了我一会儿，试验了几种生物魔法折磨手段 —— 显然她还真有这玩意儿 —— 然后气呼呼地走了。好在只折腾了几个小时。我甚至都有点确定，她把对我做的一切都恢复了，这倒有点意外之喜。”
“她…… 做了什么？” 我迟疑地问道。
“我不想说。” 彭塔坚定地回答，“总之很有讽刺意味。完全是我预料中她会干的事。我本以为这就结束了，但她做完这些，似乎也没开心起来。”
“哦。” 我应道，触手都有点耷拉下来，“呃，那之后她没再烦你吧？”
“没有。” 彭塔确认道，“甚至有点奇怪，她变得很有礼貌。”
“哈。” 我说，“我倒好奇为啥了。”
“说不准。” 彭塔哼了一声，“我现在都搞不懂你们俩在想啥了。这感觉…… 很奇怪。”
“呃，你确实错过了几年呢。” 我提醒她，从她那明显的恼怒反应，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在想 “我当然知道”。我尴尬地咳了咳，接着说，“不过，嗯，除了这个，最近咋样？有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如何？”
“这感觉…… 很奇特。” 她叹了口气，“我一直想增加自己的生物质，但进展缓慢。凝胶状生物的消化效率似乎不太高。更重要的是…… 嗯，我想，这有点吓人。”
“哦？” 我问，“我还以为你只是怕我呢。”
“这也是原因之一。” 她承认，“但总体来说，我一直有一种独处的恐惧。我是说在我自己的意识里。在我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里，有这种感觉就意味着我离人格消亡不远了。很可笑吧，我最渴望的东西 —— 我自己的身体 —— 现在却让我一直焦虑。”
我缓缓点头。因自身存在的本质而持续焦虑？这我能理解。
“也许你会慢慢克服？” 我提议，“你也不算年纪大呀。你有意识、有智慧才…… 我想想，不到一个月吧？”
彭塔听到这话，身体一下子有点松散，似乎被这个念头惊到了。
“哦，守望者啊，你说得对。” 她意识到，“我变成佩内洛普…… 多久来着，几天？然后去利蒂亚的旅程也才…… 见鬼。我才一个月大。我是说，再加上我当那该死的地穴猎犬的无数时间，我想。”
“天呐。地穴猎犬的事。感觉就像上辈子的事了。”
“确实是上辈子的事。” 彭塔说，“我刚重获新生，就因为碰巧和一个小女神成了朋友。”
“嘿！你说小女神是什么意思？” 我抗议道。
“呃，你连第一个教派都还没有呢，不是吗？” 彭塔挖苦道，“没有至少一个教派，你还算不上真正的成年女神。”
“我根本就不想要教派！” 我抱怨道。
“嗯，就像没人想长大后还交税，但到了某个时候，你就得离开舒适圈。”
她嘲笑我，发出的笑声和佩内洛普那种经典的含蓄轻笑惊人地相似，我无奈地哼了一声。呃，我想就是现在了。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 我很抱歉就那样把你留给佩内洛普。” 我好不容易说道，“我对你之前说我和维塔明的那些话很生气，但…… 我还是不该任由她对你为所欲为，你懂吧？”
彭塔审视地看着我，考虑到她的身体构造，这显然是她有意为之。在我看来这有点多余，因为她知道我基本不怎么看脸，而是从她的灵魂感知情绪，但随她吧。
“你确实不该那样。” 她表示认同，“以那种方式复活可不好受。不过…… 我也不是罪有应得。我从没想过像佩内洛普折磨我那样去折磨她，但我还是那么做了。她现在似乎也算是报仇了，那就这样吧。现在我只是…… 有点担心她。佩内洛普比她自己认为的更破碎，同时又没那么破碎，如果这能说得通的话。”
“不太明白。” 我老实承认。
她干笑一声。
“嗯，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呃，打扰一下！” 我听到阿尔特里克斯喊道。哎呀，糟了，是另一个。我想她叫尼克斯？“洗澡水准备好了！”
“好吧，我想我得去处理这个了。” 我叹了口气，“你要一起来吗，彭塔？”
“去洗澡？呃，那不是又得重温过去了？但不行，很遗憾，没什么意义。要是我身体散架，一大摊水就能要了我的命，而且我还能自我清洁。”
自我清洁，哈？看来凝胶状身体又多了一个优点。我把手伸向发现彭塔时她打盹的那块石头，她迅速顺着我的手臂滑下去，落到石头上。
“过会儿我打算复活一些人类。” 我告诉她，“能指望你帮忙吗？”
“我不确定你能指望我帮上多少忙，但我会去的。” 她答应道。
我点点头，转身朝尼克斯走去。希望她准备的洗澡地方足够私密。在瓦尔卡，公共洗浴是常态，我也去过不少次公共澡堂。但不管怎样，我对因任何原因脱光衣服都没什么兴致，更别说旁边还有其他人。我不是害羞，只是…… 警惕性高。即便现在我的骨头能承受爆炸，肌肉能把人撕成两半，我还是无法克服暴露弱点带来的不适感。那些被坏人盯上的街头小孩，都没什么好下场。衣服穿得越多越好。
谢天谢地，我不在的时候，营地建设似乎进展迅速，“从天而降杀了你” 还在指挥着一群人搭建小木屋。和阿尔特里克斯 —— 呃，是尼克斯，她现在是尼克斯 —— 碰面后，她带我走进其中一间。这基本上就是个小棚子，里面有个装满水的木桶，但水是热的，房间也私密，综合来看，我还挺满意。我开始脱衣服，把衣物扔到房间角落，这时尼克斯结结巴巴地提出抗议。
“哦，嗯，如果你能把那些给我们，我们…… 我们也会帮你洗干净！” 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耸耸肩，把衣服扔给她。我的衣服没那么重要，犯不着担心，它甚至都算不上真正的盔甲。只要洗完澡前能有衣服穿，我才不管是什么衣服呢。
“好…… 好的，这是肥皂。” 尼克斯说着，把肥皂递给我，“你，嗯，知道怎么用肥皂，对吧？”
“我很确定第一步是别吃它，虽然一直挺让人失望的。” 我干巴巴地回答，接过肥皂，“这一切是不是你们想和我来次母女互动的计划呀？”
尼克斯尴尬地轻叫一声，双手捂住脸。
“嗯，我们，呃…… 这不算…… 不算什么计划？” 她回答，“我们甚至都还不习惯有个女儿。但从某些方面来说，感觉还挺好的！”
我不太确定该怎么回应，所以就没说话。洗澡的过程…… 还不错。不出所料，我的自理能力没达到阿尔特里克斯的标准，她教了我很多用肥皂的 “正确” 方法。我顺着她，反正也没理由不这么做，而且不得不承认，洗完后我感觉浑身清爽，这体验还挺新奇的。说实话，两年来我都没好好洗过澡，最多就用海绵随便擦一擦。
洗完后，我甚至还有了新衣服。更棒的是，还有盔甲！我的新装备是一件很酷的黑色拼接锁子甲，设计时考虑到了关节活动和多层防护，这样当诺拉把外层变硬时，内层的衬垫还能帮我缓冲重击。我看起来有点…… 臃肿，我猜？但非常实用，正是我需要的，所以谁在乎呢？反正这套装备最难看的部分都被我的新披风盖住了。
“谢谢，尼克斯！” 我开心地说，注意到这装备很合身。稍微有点紧，但总体来说近乎完美，“这真的太棒了。”
“哦！嗯，不客气！” 尼克斯回答，“我想是玛格丽特的朋友努加斯做的？几天前用传送送过来的。”
我愣了一下。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合身，她是用自己的尺寸做的吗……？算了，这在我的生活里根本算不上最奇怪的事。
“传送阵能用了吗？” 我问道，决定把注意力转到这上面。
“对非生命体来说，够用了，是的。” 尼克斯回答，“只有很小的几率会…… 会有物质损失。”
“物质损失对生命体来说听起来可不妙。” 我随口应道。
“是…… 是挺糟糕的，没错。”
我理解地点点头。人体有很多重要部位呢，我想。不管怎样，现在我装备齐全，终于到了让我妹妹复活的时候了！嗯，大概吧。我猜我不在的时候，梅利莎已经恢复到原来的体型了。
果然，我终于看到她时，发现她差不多回到了我们开始割下她的部分身体，放入黏液灵魂之前的大小。这大概是好事！她正和彭塔聊天，彭塔大概是滑到那边等我的。
“嘿，梅利莎！” 我打招呼，向她挥挥手，“你怎么样？”
“维塔！” 小女孩欢快地叫着，听到我的声音，半跑半滑地朝我过来。她走到我身边，似乎犹豫了一下，扭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问我一个问题。
“我…… 我能抱抱你吗？” 她问，“我觉得我能行！”
嗯…… 这还真是个难题。我想答应，梅利莎虽然确实弄死过不少苍蝇，但她肯定不会故意伤害我。而且这女孩真的很需要抱抱。但同时，如果她不小心把腐蚀性黏液弄到我的新衣服上，那就有点扫兴了。哦，等等，我有主意了！
“诺拉！” 我喊道，朝天空举起手。
我的镰刀乖乖地在空中旋转，迅速朝我飞来，落入我的手中。不用我吩咐，我感觉到诺拉用她的能力护住我的衣服，免受伤害。
“抱吧！” 我对梅利莎说，张开双臂，迎接这个小小的、黏糊糊的小女孩扑进我怀里。她开心地咯咯笑起来，身体保持着形状，没有试图腐蚀我的衣服。
“嘿，你真的做到了！” 我夸奖她，拍拍她的后脑勺，“干得真棒！”
“耶！” 她应道，紧紧抱了我一会儿，然后松开，“彭塔女士真的很聪明，什么都会！她帮了大忙！”
“我没帮上那么多忙。” 彭塔抗议道。
“不管怎样，我恢复得好多了，也能清楚地记起事情，就像你说的那样！” 梅利莎欢呼，“谢谢你，维塔女士！如果你还需要我的身体部分，我准备好了！”
“其实我还真需要！” 我确认道，“下一个灵魂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是我妹妹安杰利恩！其实她和你差不多大！”
不算她记不起来的那些岁月，反正…… 我想对她们俩来说都是如此。
“哇哦！这是个人类灵魂吗？” 她问，“她会和我一样吗？”
“和你一模一样！” 我肯定道，“所以一切都会很顺利。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她欢快地说，勇敢地伸出手臂。
我再三确认诺拉的锯齿刃没有激活 —— 我们可不想在这切割灵魂碎片，凝胶状生物有自己吸收灵魂的自然过程 —— 然后切下刚好够造出一个新的黏液小女孩的部分。再加上灵魂就好啦！当然，我正是这么做的，取出安杰利恩的灵魂，小心翼翼地放入新身体里。她要回来了！她要醒过来了！我超级兴奋。我想我可能不该这么激动，她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来适应新的感官，用新身体学习理解语言之类的，但还是很激动！她活过来了！她活过来啦！
但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她开始无声地惊恐尖叫。
安杰利恩新的液态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乱动，她的灵魂挣扎着，除了将这新体验当作噩梦，无法做出其他判断。一种彻头彻尾的困惑笼罩着她，她试图移动不存在的四肢，不用肺呼吸，徒劳地想睁开不存在的眼睛，希望从她无法相信、绝不能相信是真实的场景中醒来。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突如其来的、关乎存在意义的痛苦。是哪里出问题了吗……？不，我觉得她的身体和灵魂都没问题。她只是…… 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突然变成一团黏液的状况。
“她，呃，看起来不太好。” 彭塔犹豫地说。
我没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妹妹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
“维塔？” 彭塔催促道，“嘿，维塔，她现在很痛苦。维塔？”
我们等一等，她会没事吗？她能自己弄明白吗？这需要多久？几分钟？几小时？几天？为了转世重生，多大程度的折磨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维塔！” 彭塔喊道，“嘿，回答我！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回吼道，“你告诉我！她…… 我不想再杀了她！”
“所以你想就这么让她这样？”
“我不知道！”
我感觉到妹妹的灵魂开始哭泣，向任何能听到的东西求救。
“当一团黏液真的这么糟糕吗？” 我问彭塔。
“我…… 也许吧？” 她含糊地说，“我生来就是一团黏液，作为凝胶状生物，我的感官比原来的身体还好。但我猜……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感觉就像被困在梦里。” 梅利莎轻声说，“我记得那种感觉。我…… 很糟糕。很可怕。持续了很长时间。”
“…… 把她的灵魂取出来吧。” 彭塔说。
“那会杀了安杰利恩。” 我提醒她。
“这会让安杰利恩回到过去两年的状态。” 彭塔说，“复活是有可能的。我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唯一的问题是怎么做，肯定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该死。” 我咬牙切齿，“该死！”
我伸手进去，在让她复活没多久后，又一次 “杀” 了安杰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