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乾把空药碗砸在地上,砰的一声,药碗瞬间四分五裂。
然后,他像扔垃圾一般,将傅雁姗用力一甩,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傅雁姗狼狈地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想要伸手伸进喉咙深处,把刚喝下去的药全部吐出来。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触碰到喉咙时,突然想到太子他们还在这里,这样的举动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于是,她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慢慢地抬起头,脸上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可怜巴巴地望着轩辕乾,虚弱地质问:
“太子殿下,您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当真不清楚?”轩辕乾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听到这话,傅雁姗浑身一颤,心虚地垂下眼帘,声音也因紧张而变得有些结巴起来。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那带着哭腔的语调中,分明透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委屈。
“我担心妹妹的身体,好心好意为她来送药,却不知怎么惹恼太子殿下,请殿下...”
她话还没说完,轩辕乾懒得跟这么虚伪的人聊下去,冷漠地打断。
“少在本宫面前惺惺作态,装无辜。有什么话,你还是留着跟老太傅和老太君说吧。”
傅雁姗听到他的话,心里莫名一慌,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太子殿下已经知晓了她妄图毒害傅康宁之事?
不不不,绝无可能,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而且行事都非常小心。
太子殿下绝对不会知道的。
她在心底不断宽慰着自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无辜地直视面容冷峻的轩辕乾。
“太子殿下,我实在不知您在说什么?而且,我亦无话要对祖父和祖母诉说。
若是太子殿下当真那么厌恶我,那我自行离去便是了。”
说着,她动作略显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而后弯下腰去,收拾起那些被摔得粉碎的瓷碗碎片,准备转身离去。
“本宫可有准许你离开?”轩辕乾迅速伸出手,拦住了傅雁姗的去路。
傅雁姗看着这么强势的太子,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她强装镇定地询问:“太子殿下,我知道你厌恶我,所以我打算离开,不出现在你的眼前。
可现在你拦着我,又是为何?”
“闭嘴,在这里等,不然本宫对你不客气。”轩辕乾沉声呵斥,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孙奕承:
“舅舅,还烦劳您让人把老太傅和老太君请过来。”
孙奕承微微颔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寻到管家:
“管家,你快点让人把老太傅和老太君请过来。情况紧急,不得延误。”
停顿了一会,他又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补充:“对了。顺便把你们府中的府医一同喊过来。”
管家见他神色凝重,心下不禁一紧,以为康宁旧病发作,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差遣下人前去恭请老太傅和老太君前来。
又派人把府医请过来。
片刻后,老太傅和老太君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对着轩辕乾躬身行礼。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
“老太傅,老太君,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轩辕乾连忙微笑着伸出右手,示意他们起来。
老太傅站直身子后,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众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们怎么来了,还出现在康宁的房间?
老太傅皱起眉头,用眼神询问孙奕承。
孙奕承察觉到他的目光,还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老太傅虽心中不解,但还是相信太子和孙奕承的为人。
“不知道太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若有任何需要老臣效劳之处,还望殿下明示。”
轩辕乾想到来这里的目的,耳朵微微泛红。
“本宫的确有要事与你相商,不过暂且不急,待稍后再议。”
说罢,他表情淡定地伸出手指着傅雁姗:“此刻,本宫要与你谈论另外一桩大事。
老太傅,此女妄图下毒暗害康宁,而她是你府上的人,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太傅闻言,如遭雷击,满脸惊愕地瞥向瞥向傅雁姗,颤声问道:
“什么?雁珊谋害康宁?这...这怎么可能?”
此时的傅雁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心头一阵慌乱无措,双手更是连连摆动,矢口否认。
“不,祖父,孙女绝无谋害康宁的心。”
轩辕乾上前,夺过她手中的碎碗,放在桌面上。
“这是傅雁姗特意给康宁煎的药,碗沿处尚且残留着些许药液。
若是老太傅不相信,可以让府医前来查验一番。”
傅雁姗顿时方寸大乱,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行事如此谨慎,隐秘。
太子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她惶恐不安,慌乱地结结巴巴辩解起来:“祖父明鉴!
您也是知晓的,孙女一直担心妹妹的身子骨,但凡稍有空闲,便会亲自为妹妹熬制药剂。
这服药方可是由府医开具的,妹妹一直都在吃着药方,定然不会存在任何差错。
我实在不知殿下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误会。”
这药是她好不容易从暗阁买来的,而且她在下药的时候也是极为谨慎小心,仅仅只是放入少量而已。
府医应该检查不出来吧。
此刻她内心忐忑不安,默默祈祷着府医无法检验出这慢性毒药来。
“误会?”周雅芙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瞥向老太君,将昨日在皇宫里偶遇傅康宁的整个经过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老太君听到她的话后,气得脸色铁青,双手哆嗦地指向傅雁姗,怒声呵斥:
“你明知康宁自幼体弱多病,身子骨向来羸弱不堪,你怎可把她一个人留在凉亭?
还有康宁身边的那些个婢女们,她们究竟是如何做事的?
连伺候自家主子这般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吗?”
傅雁姗打死都不能否认,她可怜兮兮地哭诉着解释:
“祖母,当时妹妹突然发病,我太担心妹妹的身体,一时乱了方寸,才没有安排好...”
“傅小姐就莫要辩解了。”周雅芙从怀里拿出昨天傅雁姗交给傅康宁的药,递给老太傅。
“老太傅,老太君,你们应该也从夫君的口中听闻月月跟着神医学习医术。
昨天就是月月发现这药不对劲,所以妾身这才自作主张地将此药暂且扣押了下来,准备今天交给你们。
若你们不相信月月的医术,大可以传府医前来查验一番这瓶药,看看它究竟是否会对康宁的身体造成损害。”
傅雁姗听到她的话,看着她手中的药,心中瞬间涌起一阵恐慌与不安。
天啊!这药怎会落入孙夫人之手?
这下糟了,她谋害康宁的事情要被拆穿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心中慌乱不已,在脑海里快速思考着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这时,府医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太傅面色阴沉地指着桌面上的药瓶和碎掉的药碗,沉声道:
“府医,你一直负责照料康宁身体的人,对于她的病症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
现今,你立刻去仔细查验一番这些药物,看看它们是否会对康宁的身体造成损害。”
府医听闻此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来到了桌子旁边站定。
他先是伸出右手,轻轻捏住其中一颗药丸,将其放在鼻端细细嗅闻起来。
紧接着,他又拾起那只破碎的药碗,同样凑近鼻尖去感受那残留在碗中的药液气息。
仅仅只是这么一闻,他的面色顿时大变,满脸惊恐地转过身面向老太傅,连连拱手作揖,声音也因为过度紧张而变得有些发颤。
“老太傅,经过小的初步查验发现,这只碎裂的碗中竟然暗藏有一种慢性毒药。
倘若小姐长时间服用这种含有毒药的药液,不出半年时间必定会毒发身亡。
而且,那些药丸之中还额外添加了一味特殊的药材,此药材非但无法治愈小姐的病症,反而会使得病情愈发严重。
长此以往下去,如果继续让小姐服用这些药物,最终结果定然是性命不保。”
“你还有什么解释?”老太傅怒火中烧 。
老太君更是激愤地上前,抬起手,狠狠地扇向傅雁姗的脸:
“康宁对你这么好,把你当亲姐姐看待。
她究竟有哪里对不住你 ,让你这么狠毒,毒害她?”
此时的傅雁姗已然明白,事已至此,无论自己如何解释恐怕都难以改变这个局面。
于是,她索性不再掩饰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将长久以来深埋心底的委屈与不公一股脑儿地全都发泄出来。
“你们竟然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不先好好反省一下你们自己?”
傅雁姗目眦欲裂地瞥向老太傅和老太君,那眼神充满了恨意和不甘。
老太傅和老太君被她这番话弄得一愣,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
老太傅皱起眉头问:“我们怎么了?难道我们待你还不够好吗?”
“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傅雁姗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悲凉与绝望。
不一会,她停止了笑声,冷冷的盯着他们。
“我和康宁同样都是你们的孙女,可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我每日刻苦读书、学习礼仪,费尽心力地想要成为你们心目中那个知书达理的才女、大家闺秀。
而康宁呢?她不过就是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废物而已。
但即便如此,你们依旧对她偏爱有加,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而我却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得不到。
在你们眼里,永远只有康宁,事事都是康宁优先。
同样都是太傅府的嫡女,凭什么她一个快死的人得到你们所有人的疼爱。
凭什么她能得到祖母所有的嫁妆?
凭什么她能得到太子特别的待遇?”
傅雁姗眼眶微红,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她倔强地昂着头,不甘示弱地看着他们:“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我已经受够了。
既然她横竖都要死,倒不如让她早点去死。
她死了,你们的所有疼爱,所有关注都会在我身上。”
“你真的是疯了。”老太君看到她那魔怔的样子,眸中盈满了痛心和失望:
“康宁自幼身体孱弱多病,所以我才会给予更多的关注。
我心疼她从小被病魔折磨,对她关爱一点,有什么问题?
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病情发作而不闻不问吗?
毕竟她还那么小,如果不好好照顾,很可能早早地就离开这个人世。
她不仅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更是老身的亲孙女。”
“至于嫁妆...”停顿了一下,她继续说:“没错,我确实将自己名下的嫁妆全部留给了康宁。
但我考虑到你父亲仅仅只是一名侍郎,以他的能力恐怕难以给你筹备丰厚的嫁妆,便决定把你祖父库房理所有值钱的物件统统都留给你。
这些财物与康宁所得到的嫁妆在价值上并无差异。
可你竟然因此对康宁起了杀心,实在是令我寒心至极!”
傅雁姗一听,微微一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冷笑道:“你会如此好心把祖父库房里的东西全都留给我?
我才不信。这不过是你编造出来的虚伪言辞罢了。你们怎么会给我留嫁妆?
只要康宁一天不死,你和祖父的眼中都不会有我的存在。”
老太傅听到她的话,大声怒斥:“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来人,立刻把大小姐押下去,关进房间里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几名仆人听到命令,迅速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傅雁姗强行带离了房间。
轩辕乾见状,语气透着几分不悦和不满:“太傅,你就这么草草处置谋害康宁的人?
依照我朝律法,傅雁姗下毒谋害康宁,该判死刑。
若是太傅心有不忍,那么本宫可以代劳。毕竟本宫与康宁自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定必会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老太傅蹙起眉梢,一言不发。
他身为太傅,理应以身作则,严格遵循律法行事。
可傅雁姗毕竟是他的孙女,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
老太君心中不愿意看到老太傅左右为难,更不忍心亲眼目睹傅雁姗就此被处死。
思索了一会,她缓缓开口:“太子殿下,希望您能看在老太傅和老身的面子上,放过雁姗一命。
老身也知道雁珊罪无可恕。
但她毕竟是我的亲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如这样可好,老身让雁珊削发为尼,前往尼姑庵内终日陪伴青灯古佛,用她的余生为康宁虔诚忏悔,赎罪祈福。”
可对轩辕乾来说,仅仅只是让傅雁姗出家当尼姑又怎能替心爱的人出一口恶气。
在他看来,像傅雁姗这般心如蛇蝎的恶毒妇人绝对不能留,否则将来必然还会生出许多祸端,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
当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孙奕承对着他轻轻摇摇头,张开嘴唇,无声地说:
别忘了你今天来的目的。娶媳妇才是头等大事。那人慢慢再收拾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