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吉他后李依清坐在了我的对面,她先是和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向了我身旁的周清。
周清也打量了一眼,最后红着脸小声问道:“姐,你怎么这么看我?”
李依清眨了下明亮的眼睛,古怪的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在操场被你姑娘表白的那个?”
“……”
见周清低下了头,周粥诧异的问道:“你谈恋爱了?”
“没有啊。”
李依清哈哈笑了下,接着说道:“他拒绝了人家,在我们学校可出名了呢,都说他是高冷小白脸。”
我干咳了一声,看着周清脸上的一抹落寞心里也明白了些东西。
“喜欢吗?”
周清接过了我递来的烟,回道:“不合适。”
“你太清醒了。”
“清醒不好吗?”
“糊涂点儿吧,以后日子就好起来了。”
“我明白了。”
周粥见我和周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撇嘴问道:“你俩大男的唧唧歪歪的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
“小孩子别多问。”
……
在饭菜上齐后李东也站起身打开了那瓶酒,或许是因为酒香浓郁,就连不喝酒的三个姑娘都倒了一小杯,我们也低估了酒的度数,一小杯下肚除了我都红了脸。
可我还是在员工们挨个来敬酒后上了头,很快我就有了醉意,见不远处台子上有一台钢琴,在他们的怂恿下我被推上了台。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人来灌我酒,于是我便成为了给他们配乐的人。
一首首不怎么快乐的曲子回荡在了大厅,张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位置,他龇牙咧嘴的喝着不知道多少度的酒,很快就红了脸,大大咧咧在饭桌上说着我听不到的话。
半个小时后我站起了身,晃了晃酸涩的脖子坐到了张时的对面。
张时似乎喝多了,叼着烟背对着我和一堆满脸八卦的年轻人说着以前的事。
“常小子当时在青岛打拼的时候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有多难,面包车知道吗,三辆面包车的人在晚上追着他想把他绑回去……”
“好几波人啊,当时都想控制住你们常总,还有人想要他的命,要不是他手里拿着石头,现在我都得去给他烧纸……”
周粥看了一眼默默抽烟的我,又小声问道:“张哥,那就没人想保护我们老板吗?”
“有啊,他叔叔,但都有目的,就连他叔叔都有目的……”
“那没有人在乎他吗?”
“哪会有,我和你们老板是在大学认识的,之前算真正关心他的人要么离开,要么这辈子这辈子不会再有瓜葛……”
“那张哥你呢?”
“我啊……”
张时沉默了片刻,继续背对着我说道:“我不算,我做了很多事你们老板都不太喜欢,不过你们老板人好,不会怪我。”
“为啥啊?”
“因为我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强加给他些东西……”
周粥笑了下,歪头说道:“不明白,不过听你这些好像只有你陪我们老板走到了现在,对了,常总除了这些难熬的日子,以前的生活好吗?”
“当然好啦,可出名了,你没看过他演出的视频吗?”
“我搜过了,但是不知道关键词,找不到。”
“明天你就知道了,他在台上可牛了。”
“那你快告诉我啊。”
“等我喝口水,嘴巴干,歇会儿。”
张时说完后转过了身,刚端起酒杯就看到了对面默默抽烟的我。
他尴尬的笑了下,揉了揉脑袋嘿嘿笑道:“那个啥,都哥们儿,给他们聊聊……”
“我不介意,就是你别添油加醋。”
“可我已经委婉的说了,要命的东西我都没聊。”
见我叹了口气,周粥也抿着嘴心疼的看向了我,不光是她,那些围过来的员工也都复杂的看向了我。
他们当中有小部分知道在济南最后一场争斗,但是却不知道在此之前我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被人围起来的场面。
见他们情绪有些低沉,我扔掉了烟笑着说道:“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吃饱了吧,赶紧回去睡觉,明天上午各自出去玩,但要注意安全还要留好小票好报销,别忘了晚上七点的演出就行。”
说完后我就递给了一旁托着腮的李依清一张房卡,带着疲惫独自离开了大厅。
在酒店的最顶层,我点上烟默默看向了对面的那块巨大的显示屏。
那上面曾经还播放过胡同的景象,但现在变成了明晚演出的宣传,甚至在左下角还有一把铁剑,上方写着老朋友三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苹果递到了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一起走来的周粥周清,收起了沉闷轻声道:“这么晚了,不睡吗?”
周粥坐在了我身旁,轻声回道:“睡不着,张哥说你在楼顶我们就来了。”
“坐会儿就下去吧,上面风大。”
“但视线好啊。”
周粥嘿嘿笑了下,可很快又收起了笑容看向了一旁的周清。
周清点了下头,坐在我的另一侧递给我一包烟,同时还有一张银行卡。
他深呼了口气,认真的说道:“哥,要是早知道你的钱是这么赚来的,我就不收了。”
我接下了烟,并没有接银行卡。
“收下吧。”
周粥这时伸手揉了揉我干枯的头发,柔声道:“小白毛,你给我开的工资有一万,再加上各种福利两年就够了,我们真的没法收。”
周清也在一旁补充道:“哥,你嘱咐我的事我已经和妈妈说了,不用担心。”
我摇了摇头,点上了一支烟劝道:“钱我不缺的,把钱借给你们我也是有私心的。”
周粥愣了下神,随后便低下头撮起了风衣上的毛球,可风衣是新买的,并不会起球。
我干咳了一声,见周清还拿着那张银行卡,又继续说道:“你们家和我之前的那个家很像,周清像我的弟弟,周粥你像我,阿姨也像我的阿姨。”
“当时我和你一样,住在那个小杂物间,因为叔叔走得早,所以阿姨赚钱不容易,对我也有偏见,好吃的东西从来轮不到我的头上……”
“那几年除了学费我没有找阿姨要过一分钱,每天晚上下了课就去端盘子,在舍友都睡下后偷偷捡瓶子……”
我缓缓地说出了那阵子的生活,虽然还有些委屈的情绪,可脸上却带着真诚的笑容。
话语到蒋阿姨把我赶出家后有了停止,周粥和周清也都心疼的红了眼睛,可周粥眼里更多的则是同情。
我叹了口气,转头对一旁的周清沉声道:“我借给你们钱,其实是想让自己当一个旁观者,去看看解决了问题后阿姨会不会对你姐姐有改变。”
“如果没有呢?”
“没有的话那三十万就算你姐姐回报阿姨的养育之恩,你姐姐工作了,也有能力租房子,吃喝不愁。”
周清又继续说道:“如果改了……”
我看了眼对面屏幕上的老朋友三个字,带着笑容轻声道:“如果改了那你姐姐就会替以前的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