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红红是一匹马。
陆远见小公主焦急万分,只好抱着她去看一看。
刚离开凉亭,迎面遇上一个与长孙冲像得有三分相似的男人,他身后跟着长孙夫人。
兕子朝着他招招手:“舅父尼抱什么鸭?”
陆远停下脚步,作了个揖:“陆远见过长孙大人,夫人。”
长孙无忌加快脚步,拱手施礼:“无忌见过陆郎君。”
长孙夫人也跟上来:“长孙氏,见过小郎君。”
长孙夫人被夫君斥责一番后,终于知道小郎君不是普通人,她的身份在仙人面前不值一提,态度也悄然发生变化。
不怪两夫妇误会,兕子穿越这事过于诡异,皇后为了保护女儿,有意说陆远是仙人,想着兕子的事万一暴露了,可以说是受仙人庇佑,将危险降至最低。
陆远对此一无所知,他瞧着长孙无忌抬起手中的木匣,掀开盖子,亮出里面粗壮的人参。
一股浓郁的参香从匣子里弥漫开来,陆远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连怀抱里的小兕子也忍不住抽动鼻子,小脸凑近,似乎想要咬上一口。
长孙无忌:“陆郎君为小儿疗伤,无忌感激不尽,这参略表谢意,希望陆郎君能喜欢。”
“喜翻,小囊君喜翻哒~”小兕子伸手去抓。
长孙无忌后缩,躲开她的手:“这是给陆郎君的谢礼,兕子玩不得。”
“阔以哒。”小兕子拍拍胸脯,自信地说:“小囊君醉醉喜翻窝~好七废给我哒~”
“对,什么都给你。”陆远按下她的手,“但这个不行,你吃了受不了,会流鼻血的,还想吃吗?”
小兕子不解:“什么是碧写吖?”
陆远轻轻碰了下她的鼻子:“就是小鼻子受伤,鼻孔流出血,很痛的哦,贴贴都止不住。”
小兕子忙不迭双手捂着鼻子,身子后缩,紧紧靠到他身上,但参味挺好闻的,又偷偷吸上两口。
长孙无忌见状,将盖子合上,“陆郎君住哪,我给你送过去。”
“哪能劳烦长孙大人,我自己来。”陆远想去抱木匣子,但小公主在怀有点不方便。
“我来吧。”李承乾接过。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看来太子跟小郎君相处融洽,可这一幕落到孙杰眼里,却看得他全身发麻。
长孙大人送礼,太子帮拿?
孙杰怀疑自己眼神有问题。
“小囊君快快,红红等窝们吖~”小兕子再次催促。
陆远逗了下她的小脸,“知道啦,如果是蹄疾,赶也没用,我得找工具。”
“蹄疾?”长孙无忌微微一愣,随即一脸严肃:“陆郎君懂得治蹄疾?”
“不确定。”陆远摆摆手道:“明达说是枣红马脚痛,如果单是马蹄的话,还有几成把握,其他问题我就无能为力了。”
闻言,李承乾也变得紧张起来,“几成?”
陆远误以为问确切几成,想了想:“七八成吧。”
“七八成?”长孙无忌顿时瞪起了双眼,“你说的七八成?假如是蹄内化脓,小郎君又能有几成?”
陆远愣了愣,“说的不是这个吗?”
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火热。
陆远:“怎么啦?”
李承乾眼角瞥了眼孙杰:“我们还是边走边说。”
-----------------
回去拿工具的途中,李承乾解开了陆远的疑惑。
原来大唐的马匹患上蹄痴后,往往会用泡药治疗,由于伤口藏于蹄内,这种方法收效甚微。
由于缺少有效的消炎手段,他们不敢轻易削甲,因为削甲之后,伤口更容易感染坏死。这样一来,轻则要再削一次,重则连累整条腿都不住。
所以马匹患蹄疾后废弃率极高,在这个年马金贵的时代,那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唏律律!~~咴!咴!~”
几人来到一条走廊,隔着墙便听到一阵马嘶声。声音很奇怪,听上去是痛苦中带点愤怒。
“畜牲!再踢我就宰了你。”说话的人是冯太医。
“冯太医别骂了,这马聪明,听你骂更不肯就范。”马夫道。
“不骂它就配肯配合?我看它的脾气,十有八九是不满意你的喂食。”
“你可别乱说,它的精料我可是一点不敢贪,你就好好查一查吧,指定有病,不然它哪会愿意待在马棚不吃不喝。”
“唏律律!……”
再转个弯就到马棚,一股马粪味扑面而来,陆远不得不停下脚步。
小兕子再次催促:“小囊君快吖,红红系尼度吖”
陆远:“你不嫌臭?”
“嗯嗯~”小兕子摇着头,小手捂在鼻子:“凑凑吖~红红痛痛哒~”
陆远掏出块纸巾捂着她的鼻子:“怕臭还要来,你很喜欢红红?”
“嗯呐!~”小兕子点头:“红红乖乖哒~跑呼呼~好快哒~”
陆远惊讶:“你骑过马?”
李承乾:“我带她骑过两次,兕子很喜欢这匹枣红马。”
陆远朝着小公主竖起大拇指:“你比我厉害,我连马毛摸都未摸过。”
小兕子也学竖起手指:“小囊君腻害哒~车车乖乖哒~,自几走哒~”
小兕子不明白什么是自动驾驶,只知道在小郎君指挥下,汽车会按他的意思走,自然是很厉害。
陆远捏捏她的小脸,被小家伙一赞,马粪味都没觉得那么臭了。
冯太医见到他们进来,忙不迭躬身施礼:“冯安见过太子,殿下,长孙大人,陆郎君。”
马夫吓了一惊,“小人见过太子,各位大人。”
李承乾:“怎么回事?”
马夫:“回太子,枣红马这两天食欲不振,小人查不出原因,故请冯太医来帮忙。”
陆远调侃道:“冯太医,想不到你不但医人厉害,医马都有一手。”
冯太医作揖:“陆郎君见笑,小人只是略懂皮毛。”
李承乾:“枣红马是何病症。”
冯太医:“回太子,这马脾气大,我难以靠近,暂时未能寻获病因。”
小兕子拍拍自己的腿:“红红痛痛吖~觉觉痛吖。”
“唏律律!”枣红马叫了一声,似乎在给她回应。
“脚痛?”马夫和冯太医同时望向马腿,却不见异常。
李承乾奇怪了,“兕子,你怎么知道脚痛?”
小兕子指着自己的小脚丫:“红红丝丝叫系觉觉痛吖~”
陆远抱着兕子靠近一点,冯太医急忙张开双臂拦在前面:“陆郎君小心,这马性子烈,容易伤人。”
有了海狮馆的经历,陆远知道兕子有跟动物沟通的能力,从枣红马的表情也知道,它向小兕子求助。
于是推开冯太医道:“没事,这马没恶意。”
“嗯呐~红红乖乖哒~”小兕子附和道。
陆远为了保险,小心翼翼地靠近,来到枣红马身侧,伸手摸了下马颈,说道:“红红乖,哪条腿痛,抬起来让我看看。”
枣红马扭过头,喷了两下气息,不见抬脚。
小兕子伸手拍拍马身:“红红乖乖吖~小囊君好腻害哒~听话抬觉觉吖~”
枣红马听到这话,右前蹄微微弯曲,然后又缓缓地放回地面。
几人看得啧啧称奇。
常言道老马识途,有些马匹因为长时间与主人相处,能够理解主人的意图,但枣红马来到东宫还不到三个月,与兕子也只见过两次面,却能听从她的指令,这确实罕见。
李承乾走近,轻抚着马背,“看来兕子没有白疼你,连我都不听只听她的。”
陆远浅笑。
太子误会了他是仙人,生怕枣红马只听兕子的话,陆远脸上无光。
陆远想,看来要找个机会,跟皇后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