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辉还真是这么想的,可他不能承认。
“四弟说的什么浑话,也不看看如今是个什么场合?”
“真虚伪,”霍景安冷哼了一声道:“这银子啊,咱们这府里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花不着!”
这话说完,不但是霍延辉与霍忠国,就连老三与老六都看向霍景安,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
“拙石!”
“在!”
拙石听到喊声,从门外走了进来。
霍景安将银票放回木箱子里,递给拙石,道:“将这个交给玄机阁,委托他们把这些银票送到北境莫佑归将军手上。”
“是!”
拙石领命,带着银票匣子,施展轻功,快速离开了。
“四弟!”
“老四!”
霍延辉与霍忠国同时惊呼出声,那是多大一笔银子!竟然就这么送出去了!还是委托玄机阁去送!
谁不知道,玄机阁出了名的收费贵,这二十万两银子,让玄机阁送过去,两万两就没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对霍景安来说,这银子让大师兄赚了,也只能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霍忠国沉声道:“四弟,这银子可是国公府的,就这么送给外人?”
“关你屁事!”
霍景安都不想睬他一眼,转身抬腿便往外走,边走边说:“霍老二啊,你这人呢,本事不大,脸却不小;外面没出息,只能窝里横,像你娘。”
“你!”
霍忠国险些被他气死。
这几个月他过得有多不如人意,整个国公府的人都看在眼里。
对于一向以安国公府最有出息的子弟自居的霍忠国,他人生当中所有的骄傲都来源于此。
可如今,他被责令永不入官场,赋闲在家,无所事事。
他没了官职,也没了继承国公府的资格。
没有外人的尊敬,家里人也看不起他,连自家婆娘都阴阳怪气,对他丝毫没了客气。
对于霍忠国来说,这些简直都是莫大的折磨!
没了这些,他连脊梁都挺不直了!
可就算这样,也没人会当着他的面如此骂他!
这个老四,简直欺人太甚!
这一刻,霍忠国只恨不得不管不顾的跳起来与霍景安拼个你死我活。
可从前的阴影让他犹豫了一下,只这一下,霍景安都已经走出去了。
霍忠国看着霍景安的背影,心中更是堵得难受,有种说不出来又如鲠在喉的憋闷之感。
在前院养伤的安国公听说此事之后,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如今他们国公府人也死了,钱也交了,希望莫佑归就此收手吧。
国公府老夫人去世,丧事十分繁琐,需要先停灵三日,然后报丧守灵,等亲朋好友来吊唁。
本来还应该请护国寺的高僧来家里为老夫人办法会,但赶上元崇帝刚好也在病中,便没有大办,只请了几名僧人回府为老夫人诵经超度了几日。
治丧之后,又是冗长的出殡与安葬仪式,孝子贤孙们跪了哭、哭了跪,一遍接着一遍。
此间,因着安国公有伤在身,只在打幡与摔盆这样必须儿子亲自出场的时候,勉强被人搀扶着出现,其余时间,都在养伤。
而霍景安与左其星,干脆不见了踪迹,只当家里没这一房人。
霍老夫人杀了福康县主,霍景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为她披麻带孝的。
只是这结仇与复仇,他虽全都身在其中,却又基本没有参与感。
结仇时,他还没有出生,仇人死时,他也不在跟前。
安国公府老夫人离世的事,在京里也没有引起什么大波澜。
大年一过,程家人后续的人与货,就要去往南地了。
前头去南地打点订货的,年前就已经出发了。
主家在京中多留了一阵,花费了大量银钱采购了京城的特产,一大批烈酒还有一些工艺品,金银器具、景泰蓝之类,要卖到南地去。
与此同时,将南地的贡品收上来,还要将已经订好的大量丝绸、茶叶全都运到京城。
这一趟,来往下来,其利润相当可观,“偿还”那些募集资金的利息完全没有难度。
此番他们选择了水路,走的是内陆运河。
霍府办丧事期间,左其星二人便远远看着程家的人,一箱箱往船上搬东西,忙得热火朝天。
左其星看着高兴,转头便与霍景安道:“祖母病逝,我这个孙媳啊,悲伤太过,需要病上几天。”
“那我也想病几天。”霍景安连忙说道,看起来像个学人精。
“你就算了,”左其星立刻拒绝他:“你就负责偶尔露露面吧,院子封了,别让人进。”
“哦,”霍景安小声嘟哝了一句:“你这人缘,府里的妯娌也不能来。”
左其星听见了,敲了他一下,道:“看见没,这就叫先见之明,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出这趟门,不想让别人来,所以和她们都处不好。”
“娘子说的都是对的。”
娘子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是那么的有道理,而且有先见之明。就算有时候不是那么有先见之明,回头发生什么事正好对上了,那也算是先见之明。
“娘子若是不带我去,那便带一队暗卫吧。”
霍景安只觉得左其星一个人出门,他十分不放心。虽然知道她很强,也总是怕出意外。
“不用,”左其星道:“人多了耽误事,我此番跟过去,并不多做停留,几日便回。”
“好吧。”霍景安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左其星见他满脸的不乐意,便倾身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好好在家守着,等我回来便让你当回捕快大人。”
霍景安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一言为定!”
当下,左其星便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中,上了去往南地的客船。
往南走,顺流而下,乘船速度更快。
这次去往南地的船只,有一艘客船和三艘大货船。
那三艘货船全是由程家包下的。
程家因着上回的事有了阴影,这一次带了足足一百人的护卫队,分散在各个货船上,时刻警惕着。
而巨额的银票,则是放在家主程峻的身上。
此番数额过于巨大,程峻亲自随船队南下,生怕再出点什么岔子,那程家可就真的再没翻身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