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纨绔酒过三巡,一个个开始口出狂言,天南海北的不管什么都是一通胡编乱造。
霍景安带着赵孟舟坐在房间的一角,哥俩好的勾着肩搭着背。
两人喝得都有点多,脸色红彤彤的,批评批评这个,埋汰埋汰那个,把上京城有头有脸的都点评了个遍。
末了,霍景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兄弟,永安大街上,有个特别大的当铺,是不是你家的产业?”
赵孟舟迷迷瞪瞪的哼了一声道:“我家当铺那是多了去了,光上京城就有三家,外地也有许多,遍布大江南北!”
“好好好,”霍景安拍着手就是一番夸赞,然后小声道:“我有一物,不知你们家的当铺敢不敢收?”
“还有我家不敢收的东西?!”赵孟舟乐了,嘻笑道:“民间的东西咱不说,就算是宫里的东西,我家也收得!”
燕王乃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小叔叔,从小与圣上交好,对政事也不感兴趣,圣上保他们燕王府一世平安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霍景安一副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
这引起了赵孟舟的好奇。
他凑过来看着霍景安道:“是个什么物件?怎的还要问问我家敢不敢收?”
霍景安挑了挑眉毛,用下巴点了点门的方向。
二人很有默契的从屋里出来,到了外面的房间,霍景安左右看了看,做神秘状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
赵孟舟的眉毛立刻就动了动,这样薄薄一个信封,里面装的不会是什么房产地契之类的吧。
他也没糊涂,赶忙补充了一句:“得是你的才能当哈。”
霍景安点了点头,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然后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
赵孟舟凑过去定睛一看,两眼顿时瞪得溜圆。
打死他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个东西。
反应过来后,赵孟舟便哈哈大笑,拍着霍景安的肩膀揶揄道:“霍兄,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儿啊!”
却见那薄薄的一张纸上,当头便是“借条”二字,可不正是安国公写给霍景安的那张借条?!
霍景安扇了扇那张纸,道:“看着没,这上面还有英国公他老人家做的见证人呢,带私印的,东西正着呢!”
“正正正!”赵孟舟揉了揉有点僵的脸,又去拍霍景安:“你的东西最正,正经大开门儿,厉害着呢!”
霍景安嘿嘿一笑,道:“而且相当有保障啊,这国公府里,别的不说,田产铺面宅子还不得多了去了,到时候……是吧。”
“是是是,特别是!”
赵孟舟乐得不行,这也是个离经叛道的货,看到霍景安这波操作,只觉得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立刻满心豪气,连带着看霍景安的眼睛都更亮了些。
“哥,你是我大哥!”
能让自家亲爹写借条,还找个英国公当见证人的狠人,与他比起来,他们号称京城六大纨绔的家伙,似乎都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实绩啊。
上京城最大的纨绔,这不就在眼前!景安一出,谁与争锋!
“好说好说,”霍景安谦虚的很,末了又把借条摆在赵孟舟眼前,抬了抬下巴,道:“能当吧?”
“能能能,必须能!您想当多少当多少!小弟全听大哥的!”
“那就当个三十万两吧,毕竟要债也不容易,咱们就一人一半。”
霍景安也没多要,这玩意他自己也要不出来,燕王就算能要出来,那也是要与安国公府周旋一番的。
费那么大劲,给少了也不合适。
“还有这好事!”赵孟舟道:“这么当,霍兄你可就赔大了。”
“哈哈没事,”霍景安笑得豪情万丈:“为兄就是不差钱!”
赵孟舟星星眼更亮了。
于是第二日,霍景安便与赵孟舟相约到了他们家当铺的本店,在当铺中写下死当的字据。
“今有恒昌典当行向霍景安出借文银三十万两,霍景安无力偿还,以安国公府借款凭证相抵扣,现本行已验明借条真伪,借条典当形式为死当,自此债权转移,本行与霍景安两不相欠。”
当票条款很长,总结起来就是这样的意思。
霍景安十分果断的签了名,按了手印,将安国公给他写的借条换成了三十万两银票。
赵孟舟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哥们儿兄弟的,这一转手,他们家就赚了三十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连他父亲都对要他另眼相看了。
赵孟舟看霍景安往外走,赶忙跟出来追上霍景安道:“霍兄慢些,哥儿几个昨日还是不够尽兴,不如今日再聚一场,便由小弟来做东,如何!”
霍景安也不推辞:“好!赵兄爽快!”
于是,兄弟们借着这个由头,又喝了一顿。
席间,赵孟舟更是将霍景安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把他在纨绔圈子里的地位又推高了一层。
安国公躺在榻上养伤,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不,两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还对被霍景安送出去的银子有些不满。
有时候人的想法就是这么容易变,前几日还想着送就送了,总归是他们亏欠莫氏的。
这几日又不知怎的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又对霍景安不满起来。
自家库房被烧,如今全府的吃穿用度都降了几个档,可他却将大笔的银子往外送。
莫家再是他的外家,他也姓霍,还真是个拎不清的。
就他这样的,别说身世存疑,就算真是他霍家的儿子,他也不敢将家业交到他手上,保不齐第一天当家作主,第二天就将家业败光了。
而且看他那日说话那个意思,明显是知道了福康是怎么死的,保不齐他对这霍府就心存恨意了。
从前便不服管教,以后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来。
安国公想着,还不如就不让他回来了,直接丢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
或者过几日,给他安个不孝的罪名,像老五一样逐出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