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止是金兀术感到一丝轻松,武洪才是那个真正感到轻松的人。
不止是因为岳飞抓住战机,狠狠割了王伯龙的一块肉,也并非是岳飞发动了对大名城的进攻。
而是在武洪看来:“只要岳飞出手,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远比之前的晁盖等人要去炮轰燕京之类的言语,靠谱的多。
武洪思前想后,无论是现在还是后世,找不到一个不去相信岳飞的理由。
“官家,御史台有话。”
陈东再次站了出来。
“说。”
武洪微微颔首。
“官家对于岳制使的信任,微臣心里十分感动,因为没有任何一个臣子,不希望官家信任自身。”
陈东拱手说道:“但话说回来,汴京距离大名城足有八百里,而燕京只有四百里,这还没算上翻山越岭,道路曲折,信息传递上我们要吃些亏的,官家对岳制使的无条件信任,极可能会产生出乎意料的后果。微臣提议,可立刻派御史随军监察。”
“陈卿自己也说了,路途遥远,派御史没问题,但赶到大名城,以御史的身体条件,恐怕要半个月后了吧。”
武洪说完,也总算端起那杯几乎有些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口。
“臣愿快马赶赴。”
陈东上前一步,强调道:“在国之战争面前,任何事都是小事。”
“你是在点朕不该将犯官流放的做法吗?”
武洪看了看陈东,嗤笑一声:“陈卿,有话直说,别做谜语人,不然你都不像你了。”
“微臣不敢,只是御史台认为,犯官也好,霸占田地的军伍也罢,都是我大明的有生力量,可刺配从军,为国继续效力。”
陈东一拱手:“流放福建路甚至更远,实则在削弱我大明自身的有生力量。”
秦桧想了想,迈出半步:“臣附议。”
“臣附议。”
大庆殿中稀稀拉拉响起一些陪衬。
“朕知道你们的意思,诸卿心中肯定也有疑惑,但是这个计划不能变,请诸卿给朕三年时间。”
武洪说道:“咱们君臣共同努力,以达到周厉王的大臣凡伯所作的诗经中的那句,‘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若百姓都能达到小康生活,届时朕便退休禅位,旅行天下不好吗?”
“官家此言虽引经据典,但不可轻谈禅让,以稳固民心。”
陈东连忙俯身拱手。
接着,便是一片俯身的踪影。
然后又是老生常谈,请官家雨露均沾云云。
武洪只能答应,安定这些大员的心。
陈东更是事不过夜,当即请兵部派兵护送,星夜赶往大名城。
陈东一走,武洪却没有退朝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大名城既然围城,岳制使发兵不断,亦有御营水军帮衬,反而是金国内部应该调兵不断,完颜宗望的地位,也值得诸多万户去吊唁,应该谈谈关于西夏的事了。”
“官家莫非是打算分兵?”
种师道微微一怔:“西夏立国百年,平夏城等关隘不在手中,又有横山贺兰山等天险,仓促发兵,恐怕于战事不利。”
“机会确实相当之好,此刻金人绝对不会全力救援西夏,但仅凭御营左军无法达到战略目的。”
宗泽说道:“若可联合蒙兀人,流亡契丹人小朝廷,从三面进攻,哪怕西夏还能凑出五十万大军,依然可战。”
他说着,看向了种师道:“老种,须知道大明立国不在于兵强马壮,而是在于得民心,以及官家的火器。”
“正是如此!”
种师道说道:“官家火器之犀利,金人也要退避三舍,但此前大战,不少火器都要进行修补,子窠更是消耗一空,即便从未停止打造,规模终归不大,或许对一路可以产生决定性作用,但西夏边境何止千里,需要进攻的路线又有三条之多,宋夏百年战争,路线早已刻在你我心中才是。”
“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宗泽反驳:“难道明年还能死一个二太子不成?”
“……”
这句话,种师道却是无法反驳了。
不过,还是有人反驳。
那就是西夏使者李讹答,本身就是西夏将领及外交官。
此前他出使赵宋,是想要观察边境,来到汴京之际却被锁城,然而在彻底锁城之前,他将赵宋朝廷的难堪送了出去。
这才有了西夏晋王李察哥横扫赵宋边境,拿了许多好处回去的事发生。
而政权更迭之后,李讹答更不能走了,他需要知道明国对大白高国的态度。
此时此刻,李讹答在不起眼的角落,连忙俯身拱手:“陛下,外臣有话说。”
“说来。”
武洪一摆手。
“陛下,宋夏百年战争不假,但那已是过去时,而现在是明夏二国之间的交流,外臣从未离去,便是代表我家国主对明国的友好态度。”
李讹答俯身说道:“此前外臣已送书信回去,我大白高国国主必然会及时回复,宋夏战争是有不可忽略的历史因素,而明夏之间却不曾有这些,故此,明夏百年友好,正是即将开启之时,陛下何故忽然要对夏展开进攻呢?”
“明承袭宋制,百姓,土地,皆为明所有,而且夏既然趁机拿了那么多土地,想必也不会轻易吐出。”
武洪看着李讹答说道:“国土的纷争,向来只有战争才能解决,李卿觉得呢?”
“这个......”
李讹答当然不敢回答,到嘴的肉能吐出去吗?
他也是真的没想到,金国二太子,何等荣耀人物,居然就被边境小卒给设计杀了。
另外就是那种火器,他在鸿胪寺等等部门,时常打探,旁敲侧击,别说是此前叫火铳,现在统一改名为火枪的火器了,便是子窠也没搞到一颗。
这个时候突然发动战争,对大白高国那肯定是大大的不利。
“陛下,外臣有话说。”
与此同时,犄角旮旯里又响起了声音。
只是口音跟李讹答完全不同,音调有些古怪。
“官家,那是高丽使者。”
万俟卨适时小声说道:“郑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