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八,时迁和汪小娘子如期举行了婚礼,张文远也早早地从城外的乡兵营回到城里,和衙门里的兄弟们齐聚一堂,共同为他祝福。
第二天,夫妻俩到张家给张母磕头,汪小娘子无意间看到了张文远,见他和之前那个算命先生的形象判若两人,焦挺也不是个一边眉毛高一边眉毛低的大胖子,心里顿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是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的就是一锤定音,不带反悔的,何况她的相公虽然长得不咋样,但是个真男人,又有正当职业,家资也十分丰厚,她嫁过来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自从家里出了变故以后,张母就特别期待时迁的婚事,因为可以用他的婚事来为张家冲喜。见汪小娘子人物齐整,是个踏实贤惠的女人,她就特别欢喜,等她一磕完头就高兴地招呼道,“汪大姐儿,快到炕上来坐,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汪小娘子却没有第一时间到炕上去坐,而是给王翠云和刘芸儿见了礼,最后才在张母的身边坐下,随后四个女人就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另一个房间里,张文远和焦挺也在八卦时迁,天气冷了,张文远就弄了个火锅,这个时代没有辣椒,只能多放点儿茱萸了,虽然味道不一样,但也勉强能吃。
“昨晚上洞房花烛怎么样,你这小娘子把你侍候舒服了吧?”
时迁嘿嘿地笑了笑,虽然他没有正面回答,但张文远从他的眉眼间就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娘子十分满意。
“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哈,刚才我看到她看我的眼神了,她可能已经意识到上当了,回去以后你少不得吃一顿挂落!”
时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这事俺们确实做得不地道,她要闹就闹吧,俺顺着他就是了!”
张文远和焦挺对视了一眼,心说完了,这人要变成宠妻狂魔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们不是马上就要去阳谷开酒坊了吗?你可以给你浑家说一声,让她在娘家挑几个人过去帮忙,以后你不在那边了就可以把酒坊交给他们打理,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埋怨你了?”
时迁眼睛一亮,“好主意,有这样一份大礼,她肯定会记俺一辈子的好。”
张文远心说你想得太多了,女人可是个神奇的生物,不会因为你对她好就爱上你,她们需要被征服,被驾驭,如果不懂就去看动物世界。
说笑了一阵,时迁就提起了去阳谷的事,“回门以后俺就去阳谷,一定把事情办妥。”
张文远嗯了一声,“仲先生要回一趟东昌府,到时候你们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焦挺听说他要出差,心里也痒痒的,“要不我和他一起去吧。”
“不行!”张文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要求,“你现在给我好好地当你的都头,衙门是咱们的大本营,你得看好了。再说了,你下个月也要成亲了,就别乱跑了!”
在张母的运作下,焦挺的亲事也定了下来,女方是王翠云的族妹,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都是盘靓条顺的美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要黑一些,不像王翠云那样从小养尊处优肤如凝脂,但他还是看了一眼就答应了,现在已经行完了纳彩礼,过年前就完婚。
三人正在说着衙门里的事,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刘芸儿很快就跑了进来,“官人,黄家的少爷寻你有事。”
听说是黄赟来了,张文远连忙出去迎接,“淑美,好久不见啊!”
黄赟横了他一眼,“哼,好你个张求之,我不来找你,你也不来找我,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张文远知道他来找自己的目的,自从两家达成协议以后,张家就开始给黄家的商号供应蜂窝煤,但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蜂窝煤的需求量呈井喷式的增长,他一个小小的煤厂根本供应不上。昨天黄家的人到厂里去催了几次货,但是张文静实在拿不出那么多货,两人就吵了起来,双方还差点儿动了手,他今天应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哪里话呢,我这几天实在太忙了,本来准备过两天就请你喝酒呢,没想到你却先来了,快进来喝酒!”
他这几天确实挺忙的,一方面要训练乡兵,一方面又要侍候新来的周县尉,这货和高克疾、蒋承恩都不同,高克疾是个直肠子,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好应付得很。蒋承恩只喜欢别人诚服他,他只要向他表示诚服,再给他送点儿钱就行了,但周运来这老逼登城府深得很,他既不打人也不骂人,对自己的工作也不指手画脚,每天都端着一杯茶安安静静地坐着,就像个摄像头一样。
张文远自己这几天给他送过金钱和美女,但他只接受了一个蜂窝煤炉子,其他的全部拒绝了。他又去腐蚀他周围的人,但这帮家伙也都像包青天一样,根本不接受他的吃喝玩乐,让他一时有种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
黄赟跟他来到房间,见到他们围在一个小炉子面前大吃大喝,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吃法,也是你发明出来的吗?”
张文远让刘芸儿添了一副碗筷,给他夹了一块羊肉放在碗里,“这是火锅,最适合冬天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快尝尝!”
黄赟尝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嗯,确实好吃,有配方没,卖我一个!”
张文远哈哈大笑,“一万贯!”
黄赟瞬间呼天抢地起来,“张求之,你也太黑了吧,咱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了吧,你也下得去手?”
张文远笑道,“好吧,既然你都说咱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了,那我就免费送给你吧!”
“这还差不多,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热辣辣的白酒下肚,这货又震惊了,“我去,这是什么酒,好辣啊!”
张文远笑道,“这是我自酿的高粱酒,怎么样,爽不爽?”
黄赟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张求之,你说说,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拿出来?”
张文远道,“多着呢,来,吃块羊肉!”
吃喝了一阵,张文远才问起他的来意,黄赟哼了一声,“明知故问!”
张文远无奈地摊了摊手,“欸,昨天的事就是个误会,我替我二哥向你赔礼道歉。”
黄赟道,“道不道歉都是小事,但是现在没有货卖才是大事。”
说起这事张文远就是一头包,别的穿越者过来各种开金手指,即便是卖蜂窝煤都能很快完成原始积累,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却举步维艰,就拿做蜂窝煤来说吧,他现在遇到了严重的原料供应的问题,而且短期内还没解决。
“我也想多给你一些货,但是现在天气冷了,烧煤的人多了,矿上要优先供给那些人,给我的就少了,实在是没办法啊!”
黄赟焦虑地问道,“你可以提价啊?”
张文远喝了一口酒,“我已经提过一次价了,但是没什么用,我们离矿场太远了,只提采购价没用,还有运输的问题呢,天寒地冻的,没有多少船只愿意在外面跑。”
在这个时代济州是不产煤的,整个山东只有滕州和淄博有大量的煤矿,淄博属于青州,实在太过遥远了。滕州就是后世的枣庄,紧邻济州,他用的煤都是从滕州运过来的,但路途也很远,价钱也贵得很,贵到他都想把蜂窝煤厂开到滕州去了。
黄赟叹气道,“要是咱们济州有煤矿就好了!”
张文远突然想起后世的巨野煤田,笑道,“你还别说,咱们济州还真有煤矿!”
黄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数倍,惊喜地问道,“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张文远道,“就在咱们郓城县一个叫赵楼的地方!”
赵楼煤矿是建国以后发现的大型煤矿资源,位于巨野煤矿带上,探明储量在一亿吨以上,要是算是巨野煤矿的话,储量在两百亿吨以上,足够他们用几百年了。但是张文远却不知道这个赵楼在哪里,也不知道煤层埋藏得有多深,即便找到了矿场,要是埋藏得太深的话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开采不了,说了也是枉然。
“赵楼?”黄赟狐疑地道,“赵楼在哪里?”
张文远摇头,“不知道,反正就在咱们县里!”
黄赟差点儿把吃下去的肉吐出来,“那你说了有什么用?”
张文远恨铁不成钢地道,“咱们可以找精通采矿的匠人去探查嘛,这么小的范围难道还找不到吗?”
“说得有理!”黄赟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既然这样,那就去找匠人啊,算了,我料想你也找不到技艺精深的匠人,这事就交给我吧,等我找到了匠人,咱们就出去寻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