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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照映的是一位黑发黑眸的少女,眉目微敛,长相自带一股书卷气,又因为左眼眼角处的一枚泪痣,书卷气的同时又带了若有若无的媚意。

这是谁?

你不可置信地触摸上自己的脸,镜中的人做出如出一辙的动作。

你并非不知道自己的模样,象征着希那艾特家血脉的金发蓝眸,长相称得上是明艳大气,又被养得眉目间自带一股贵气,和镜中那人找不出丝毫的相似。

可她分明做着和你如出一辙的行为。

“久等了,小卡诺丝。”

带着热气的牛奶放置在重新坐回椅子上的你面前,卢修斯自觉坐在你的对面,这样两人可以将对方的反应互相收入眼底,无论好的坏的,都在掌握之中。

“舅舅,不……我还是卡诺丝吗?卡诺丝·希那艾特。”你捻起黑色的发丝置于眼前,明明是没见到镜子前最大的破绽,但灯下黑便是如此,你先前完全没有觉察到自己发丝色彩的不对。

“你是卡诺丝。”卢修斯环视了一圈,看到碎裂的镜子瞬间了然,“你没有被那些残念吞噬,压制住了他们,你没有被改变。”

“我本来应该叫做什么?”

卢修斯摇了摇头,又停顿了片刻:“按照逻辑来说,你或许会被叫做【艾泽露】。”

即使心有提前铺垫,你还是为这个名字的含义怔愣,在组词的含义都会和组成它的字词有关联的精灵语中,有一个词很特殊——艾泽露,意为叛神者。

而你之所以把卢修斯随口一句调侃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零,零为了实现名为【艾泽露计划】的造神计划,大肆捕猎各族特殊血脉,引发了清零战争,最后被灭。

卡尔和卡诺丝是货真价实的双生子这点是没有作假嫌隙的,更何况以卢修斯的性格,不可能和零合作。

而纵观你的记忆,七岁时和过往的割裂,与此同时零恰到好处地完败,两者重合在一起,配合上国王从来要冷不热的态度,让你有了猜想。

“我是零的实验品?真正的卡诺丝·希那艾特没有扛过诅咒死了。可为什么,我会来替代她?让一个实验体替代一位王国公主,我想不到原因,而且,我享受了这位公主所有的一切。”

在卢修斯开口之前,另外一件事跳进你的脑中,让你忍不住接连发问。

“我看过关于零的那些资料里都显示,零的实验存在的问题是实验体的成活,所以我是成功了,但教团那边没有找我的计划,更没有再培养一个的计划,而是选择洗脑兰斯。”

“虽然我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能比肩神明的能力,但毕竟活了,多少会有价值吧,还能从舆论上攻击王室。”

你尽量用着看似公正旁观的话语去描述自己的疑惑。

卢修斯起身,走到你身侧,柔软的丝帕轻轻擦拭着你的眼角,那张不被岁月侵扰的脸离得很近,木香浓郁的味道笼罩捆缚着你:“你是独属于我的奇迹,是我亲手补全的珍宝。”

你被星辰一样的眼眸摄住了魂魄,坠落的心被一片温柔接住,眼眶开始变得酸涩。

“这是一个有些长的故事,是一个无法复制的奇迹,所以给我一些时间,我说给你听。”卢修斯拉过椅子,坐在了你的身侧,暖热的牛奶杯被塞入你的手中。

“就从你熟悉的版本开始说起吧,零曾经想要给塞西尔国王施加恶毒的诅咒,魔力水平高超的桃乐丝王后察觉并拦截下了诅咒。”

“但她过于低估黑魔法诅咒的威力了,诅咒落在了她的身上,当时还在她肚子里的双生子也因此受到无妄之灾,从出生起便背负着同样的诅咒。”

“之后故事开始出现隐藏在阴影里的部分,在王后因为诅咒死亡后,束手无策的国王被逼到绝路,同意了一个荒唐的想法,默许甚至帮助了王后的弟弟研究黑魔法,只为让双生子活下来。”

“王后的弟弟在研究黑魔上的确有天分,利用缴获自零的资料很快就入了门,那些皮毛的学识动摇不了零首领所下的高深诅咒,更深一步的学习需要的是战场上更进一步的胜利,而王后弟弟有恰好具有极佳的指挥才干。”

“国王不是没有想过让更多的人参与研究黑魔法,可那个时候,所有的族群都把剿灭零消灭黑魔法当做第一使命,他是一位称职且优秀的国王,不会让个人感情给王国招来灾祸,更何况王后弟弟那惊人的学习速度,也给了他不小的希望。”

“但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纵使王后弟弟再优秀,在同时作为军队指挥用兵如神一次次取得胜利的情况下,学习黑魔法的时间一再被压缩。”

“在赢得最终那场胜利时,王后弟弟缴获了关于大量黑魔法研究原稿,以及为第不知道多少次实验所准备的十分完备的材料。”

“在他废寝忘食研究手稿中的知识时,噩耗传来,双生子中的妹妹因为体质较弱,诅咒先一步完全发作了,先前的压制手段都失去了效果。”

“王后弟弟在最快时间赶到了王宫,然而还是迟来一步,双生子公主死了,双生子王子也因为双生子之间的奇妙链接,诅咒被带动发作,王后弟弟用尽手段,也只能压制诅咒延后最多半月发作。”

“在半月里某个夜晚,研究到痴魔的王后弟弟意外碰倒了装有艾泽露计划记录的盒子,只是一眼,他被其中一段描述吸引,创造艾泽露失败最后一道难关就是平衡各种血脉的力量,要么是找到能包容任何力量的力量作为润滑,要么就是绝对的力量把另外全部的力量做到绝对压制。”

“零没有找到这种力量,但王后弟弟见识过——属于希那艾特一族的誓约。”

“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现成的材料已经具备了,另一种之前没考虑过的解除诅咒的方向也在心头浮现。”

“国王最开始没有同意王后弟弟疯狂的想法,认为那是对小女儿的亵渎,可双生子王子的状态由不得他不松开,最后他不得不妥协。”

“双生子公主的身体作为材料,填补了艾泽露最后的一块缺失,而借由双生子之间特殊的链接,双生子王子身上的诅咒由完全不受诅咒影响的艾泽露承担,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作为承载诅咒的容器,艾泽露若是出现意外损毁,诅咒又会回到双生子王子身上,并且这一次没有第二件主材料,其他材料也在第一次创造时消耗殆尽,很难再寻到。”

“为了防止意外,国王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了艾泽露以双生子公主的身份存在。”

在卢修斯漫长的讲述中,你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为这个讲述补上了狗尾续貂般的结尾:“没有任何记忆的艾泽露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双生子公主,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对待自己那么冷淡。”

“你是我的奇迹,我的珍宝,在你用那双什么也没有的眼眸看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为你心动了。”卢修斯轻吻你的额头,不带任何的欲念。

“心动……”你复述着他的话语,因为那漫长故事而空洞的心被什么开始填充。

“是我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你就像是我生命的延续,我应该对你负责,我想要对你负责。”卢修斯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就像是父亲对待孩子。”

你从星辰里窥见了卢修斯的情感,在满足的同时又有一种无名的失落感,你无法辨认,大概只是某种错觉吧。

“哥哥……卡尔王子他怎么样了?而且我现在的状态,是打碎后的重组吗?”你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手心,因为练习镰刀和长剑而磨出细茧消失殆尽,重新练起会再痛一遍吗?

“卡莉斯塔那疯女人用的都是致命招式,那特制的匕首更是施加了即死诅咒,疯女人的手段都应到了你的身上,把你救回来才是最难的。”

见你实在是在意,卢修斯补充说:“卡尔没事,诅咒在你身上这么多年,已经被你消磨得就剩个空壳,一回到他身上就被魔力冲破了。”

“这就好……”你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卢修斯对你情感附加的压制已经解除,但你已经回不去当初对卡尔那种禁忌中沉沦又挣扎的心态:“现在我是自由的了吗?我不想继续做卡诺丝了。”

“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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