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城下明火晃晃,楚清鸢也没有睡意。
她从城主府出来时,刚好遇到了沈沉知。
“小清,我就知道你睡不着。”他递过来一个酒坛。
“酒?”清鸢疑问地看向他,“不是说镇北军军规,战时不能喝酒吗?”
沈沉知挑了挑眉,眼含笑意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清鸢在他的注视下,拔开塞子,却没有闻到酒味。
“这是?”
“蜂蜜水。”沈沉知笑着回答,“我的部下在林中巡视时遇见了蜜蜂,掏了蜜。”
“小清,别忘了,你还不满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楚清鸢失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扬起酒坛子,喝了几口蜂蜜水。
“怎么,有话要说?”楚清鸢瞥了他一眼,“别藏着掖着的,快说。”
“小清,你早就猜到了布岱勒的计谋吧。”
楚清鸢没说话,她默认了。
“沉知哥,乌旦此次入侵,不仅仅为了攻下北境的几座城池,他们的野心要大的多,志在整个大虞。”
“所以,主城下的二十万铁骑,只是为了震慑我们,”沈沉知接着她的话,说道:“不,应该不足二十万,布岱勒恐怕再次往青水城增兵了吧。”
“没错。”楚清鸢长吐一口气,“纵观全局,不冒进,有谋略,果然是乌旦国的战神名将。”
翌日天色微亮,楚清鸢就登上了城楼,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
城下,乌旦的营帐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叫人心底直发慌。
楚清鸢眼神冷峻,扫视了一眼城下敌军,突然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沈将军,即刻点兵。半个时辰后,擂响战鼓,选出一万精锐,随本宫出城叫阵。”
不等沈沉知反应,清鸢身后的参将闻言,双眼猛地瞪大,满脸不可置信,急忙上前一步:“殿下!一万人出城迎战?可城下敌军至少有十八万之众,这实在太过凶险!”
楚清鸢微微侧头,目光锐利:“照本宫说的做。布岱勒此人,向来擅长攻心之术,今日,本宫倒要让他也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说罢,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沈沉知虽满心疑惑,额头的青筋微微跳动,但他深知楚清鸢绝非鲁莽行事之人,于是抱拳领命,快步走下了城楼前去点兵。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宁城城头战鼓擂动,“咚咚咚”的鼓声十分响亮。
城门“吱呀”一声骤然打开,楚清鸢身披锃亮的盔甲,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她手持长剑,坐于马上,身姿挺拔,领着一万将士缓缓而出。
“布岱勒,你可敢与我一战!”楚清鸢的声音清朗而激昂,在两军对峙的空地上回荡。
她身后的一万将士士气高昂,齐声高呼。
“布岱勒,迎战!”
“布岱勒,迎战!”
“……”
乌旦大帐内,布岱勒正端坐着研究地行图,听到外面那震天的喊声,身子猛地一僵,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以宁城主城内那点兵力,龟缩守城才是明智之举,这位大虞的公主竟然如此大胆,敢出城挑衅?
莫非是他猜错了?这位公主只是一个草包?
这时,副将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紧张,抱拳恭声禀道:“将军,楚清鸢在外约战!”
布岱勒眼神一凛,问道:“她带了多少兵马?”
副将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回将军,一万。”
“一万?”布岱勒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她莫不是疯了?”
“那,大将军,我们可要迎战?”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
布岱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想要立刻冲出去一决高下的冲动,摆了摆手。
“不用。她不过是想激我出战,好振奋大虞将士的士气罢了。看来她还没察觉到青水城已陷入绝境,否则,绝不敢如此张狂。”
“青水城不出三日便能攻下,在大虞援军赶到之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个前后夹击,拿下宁城,无需理会她的挑衅。”
“是。”副将领命而去,大帐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布岱勒轻微的呼吸声。
半个时辰后,见对方毫无应战之意,楚清鸢也算验证了猜想,下令收兵。
一回到城内,楚清鸢便立刻唤来慕情。她面色凝重,眼神中透着一丝焦虑与决然:“慕情,你持我的令牌,挑选一万五千精锐,即刻前往青水城。”
慕情一听,脸色瞬间变化,“殿下,那宁城怎么办?布岱勒的大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啊!”
楚清鸢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夹杂着无奈的狡黠:“乌旦国野心勃勃却又太过自负。他们一心想要吞下整个大虞,才会如此谨步步为营,却又想要立刻攻下北境,才会谨小慎微。”
“从明日起,我每日都会领一万军士出城叫战,他绝对想不到,如今城内兵力已不足七万。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慕情,青水城距此有两日路程,你务必日夜兼程,在城破之前赶到。”
“你即刻点兵出发!布岱勒想用铁骑牵制我八万兵马,那我便将计就计,回敬他一出空城计!”说罢,她紧紧握住了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是,殿下。”她知道,青水城里有公主在意的人。
\"殿下,最新战报。\"沈沉知从另一侧上楼,递上竹简,\"乌旦分兵攻打南林城,被何将军率兵击退。\"
南林城的天险加上何振的老辣防守,只会让乌旦军寸步难进,这一点,楚清鸢并不意外。
“看来,咱们要跟这位战神将军比比,谁会忍了。”
乌旦此时攻击南林城,又重兵进犯青水城,不就是想要她分兵吗?
可惜,他不会如愿。
接下来的两天里,楚清鸢一直在清晨时分出城叫战,不过布岱勒从来没有应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