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琰深深凝视王离,眼神中既有感激又有坚定,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放心,我是乌琰,虽是一介女流,但言出必行,绝不会食言。”
说罢,她转身便要往营帐外走去,脚步匆匆,带着几分归心似箭的急切。
“哎,等等。”王离突然出声,唤住了她。
乌琰身形一顿,警惕地回头,眉头轻蹙,质问道:“莫非你反悔了?”
她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紧张,生怕王离临时变卦,让她陷入绝境。
王离轻笑一声,眼中满是调侃:“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王离岂是出尔反尔之人?”
“我只是担心你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出去,没走出多远,就得被我的士兵当作奸细抓回来。”
说着,他迈开步子,走到乌琰身前,“走吧,我送你出军营 。”
王离在前,乌琰在后,两人一同走出营帐。
月光如水,倾洒在秦军军营的每一处角落,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更衬得四周气氛紧张。
乌琰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生怕被人看出破绽。
王离似是察觉到她的紧张,低声说道:“别慌,有我在。”那声音低沉而沉稳,莫名地让乌琰悬着的心落了几分。
两人顺利穿过层层营帐,来到军营大门前。
守卫士兵见王离走来,立刻挺直身子行礼。
王离微微点头示意,而后侧身对乌琰说道:“出了这门,你便自由了,记住你的承诺。”
乌琰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王离,月光下,王离的面容冷峻。
眼神却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乌琰来不及细想,只郑重地点点头:
“我定会回来。”说完,转身朝着丛林方向大步走去。
乌琰已经转身走出几步,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思绪,脚步猛地顿住。
她迅速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王离,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对了,你叫什么?”
此时的她,全然没了初见时的紧张与畏惧,声音在空旷的军营前回荡。
王离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乌琰会突然有此一问,但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声线沉稳有力,清晰地回道:“王离。”
乌琰紧盯着王离的眼睛,将这个名字在嘴里默默念了一句,声音虽轻,却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
“王离,我记住你了。”
这七个字,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又像是在心底埋下一颗未知的种子。
念完,她决然转身,步伐坚定地朝着丛林走去,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
乌琰心急如焚,一刻都不敢耽搁,脚下的步伐急促而坚定,一路朝着部落奔去,连片刻的休憩都顾不上。
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山林里的虫鸣鸟叫她都充耳不闻,满心满眼只有家中病重的父亲。
终于,她抵达了部落,径直冲向父亲居住的屋子。
屋内,巫医正满脸愁容地守在乌城床边,神色疲惫却仍专注地为他查看病情。
听到门口的动静,巫医抬眼望去,见是乌琰,先是一喜,紧接着神色又紧张起来,急忙说道: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取药了吗,难道……你成功了?”
巫医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期待。
乌琰没有多言,只是神色匆匆地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青霉素,递到巫医面前,简短而有力地说道:
“就是这个。”她的声音因为一路的奔波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
此时,译吁宋和译吁正听闻手下说乌琰回来了,也是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赶来。
两人迈进屋子,目光立刻落在乌琰手中的药上。
巫医满脸疑惑,拿起药瓶反复端详,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个药怎么用呀,老夫行医多年,竟也从未见过。”
译吁正一听,刚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这药据说……”话还没说完,就被乌琰出声打断。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难以解释清楚。当务之急是救我父亲,巫医,您先听我说用药方法。”
她捧着药瓶,认真说道:“先用烈酒洗净伤口,再用锋利的小刀将腐肉小心刮离,动作一定要轻缓,尽量减少父亲的痛苦。”
“随后把这青霉素碾成粉末,均匀地撒在伤口处,用干净的布包扎好。”
巫医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神色专注又透着几分紧张。
译吁正满脸疑惑,眼中闪过一抹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咦,乌琰,你怎么对这药的使用方法了如指掌呀?”
乌琰的心猛地一紧,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不自觉地游移起来。
她微微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我是在偷药的时候,正好瞧见那军医正在教授徒弟用药之法,就……就偷偷听了一耳朵。”
她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生怕被人听出破绽,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其实,她不敢说出实情,更不敢告诉他们自己与王离的约定以及要返回秦营的事,只能暗自祈祷这个借口能蒙混过关。
译吁宋上前一步,神色温和,眼中满是感激与欣慰。
他微微欠身,郑重地说道:“原来如此,乌琰,此番可真是辛苦你了。”
“虽说你本意是救自己的父亲,但你父亲乌城是我们西瓯的一员大将。”
“你这一行为,无疑是为我们西瓯保留了一股重要力量。”
“我代表西瓯,多谢你了!”他的声音诚恳而有力,在屋内回荡。
乌琰一听,连忙摆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神色局促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急切地说道:
“不敢不敢,首领你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我还没有感谢你们在家照顾我父亲呢。”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译吁宋的眼睛,心里却还在为即将要回秦营的事担忧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