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狄,父子连心!你不知道吗?”
“就是你一时碜他的心,他气一过去,岂会不理你?”
“他对你冷一下,也是为你好,天下没有不望子成龙的。”
林维泉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如刀刻,“你要把你对江昭阳的恨意向你父亲表达出来。”
“你与他势不两立,是不?”
“是的。”
“那你就马上发一短信息给你父亲,催促他加快……”林维泉的话语突然一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加快什么?”何狄的喉结上下滑动。
林维泉斜睥了他一眼,“你不想黑虎掏心拳里最致命的一拳打出吗?”
“知道了!林头,内容呢?怎么编?”何狄一脸傻愣,显然对于如何措辞感到为难。
林维泉心中暗自摇头,纨绔子弟一个,你拿什么与江昭阳比?
林维泉一字一顿道:“听我的,你编辑一下。”
“好!”何狄连忙点头,拿出手机,准备输入信息。
林维泉道:“爸,江昭阳已晋双副,对我构成威胁,蔑视我之心日甚,我如芒刺在背,必欲除之而后快。”
何狄一阵忙乱,好不容易用拼音打出文字。
何狄的拇指按在发送键上方,手有些颤抖。
“发啊。”
何狄一按,短信倏地发送出去。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何狄抬头看向林维泉。
林维泉嘴角扯出满意的弧度。
他转身从保险柜取出个青铜虎符。
这是曲倏扩厂时从古墓地挖掘出的玩艺儿。
至于它的价值。
无论是林维泉还是其曲倏,都不知道。
“明朝东厂锦衣卫的玩意儿。”他摩挲着虎符上的铭文,“当年东厂要人三更死,就不会留到五更。”
“你父亲的手腕,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能到他那一步儿,岂是简单的?他的智谋与手段,有如锦衣卫一样。”
“他在皇帝身边,可谓叫人刮目相看,无所不能。”
“张县长就是我们县上的皇帝啊。”
说到这里,林维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恨恨道:“江昭阳,现在得意扬扬的小人,就让他暂时嚣张吧。”
“哼,他现在蹦哒得多欢,以后他就会摔得有多惨。”
第二天一早上班,党委班子成员工作会。
当然是林维泉坐主位。
按照常规,一个镇应当设有三个正科级实职岗位:党委书记、镇长以及人大主席。
但由于林维泉书记身兼两职,实际上,正科级实职就只剩下了人大主席这一职位。
也就是说,一个琉璃镇只有林维泉、雷利军两个正科实职领导。
雷利军地位有些尴尬。
这个位子其实很清闲,压力很少。
说是退二线又不算,说是一线吧?事情又不多。
这个位置,对他而言,既非完全退休的安逸,也非一线工作的忙碌。
它清闲得让人心生焦虑,却又没有足够的挑战和压力来证明自己。
它其实很适合追求生活工作平稳的人。
雷利军时常自嘲,自己这是“半退休状态”,既享受不到完全放松的乐趣,也无法参与到核心决策中去。
毕竟与书记、镇长比起来,差了不少。
与书记、镇长的光芒相比,他更像是夜空中最不起眼的星星。
在党内的排名上,雷利军只是党委委员。
正科实职的地位看似尊崇,但因为没有副书记的头衔,实权与话语权自然不如邱洪。
邱洪作为副书记,不仅在党内排名上领先,更在实际工作中拥有一定的决策权和影响力。
这使得雷利军只能屈居第三,心中难免有些落寞。
而江昭阳这次就完全不同。
江昭阳被上级破格提拔,一跃成为了党委班子中的第四号人物。
直接越过了资历很深的童立贯、董先等人。
这两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不是滋味,可是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童立贯的嘴角勉强勾起一抹苦笑,内心却如同翻涌的波涛,五味杂陈。
他暗自庆幸,自己还有一隙之明,及时见风使舵,选择了明哲保身,留了一手,没有做绝。
没有盲目地与江昭阳针锋相对,更没有将其逼入绝境。
否则,今天得有多难堪啊。
那么,今后或许会成为那个被后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前浪,颜面扫地,尊严尽失。
毕竟后生可畏啊!
现在终于没有这个顾虑了。
当江昭阳迈入会议室,那一刻,仿佛时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的脸上,那是一种混合了惊讶、羡慕、嫉妒乃至敬畏的复杂情绪。
这位年轻的常务副镇长,不仅拥有了让人艳羡的职位,更在党委中占据了仅次于邱洪的重要位置。
二十多岁的双副啊!
这样的成就,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即便是耗尽一生心血,也未必能够企及。
在一个乡镇当公务员,提拔为副科实职干部并不是很难,只要勤勉工作,积累资历,总能达到。
可是要进入党委核心层,成为手握实权的常务副镇长,则难如登天。
这不仅需要工作能力,更要有深厚的政治智慧与人脉资源。
因为,按照不成文的惯例,下一任镇长的候选人,几乎必定出自副书记或常务副镇长之中。
在县城这个小天地里,能够攀升至正科级的位置,无疑是众多公务员梦寐以求的荣耀。
这确实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和尊敬的地位。
这一步,对于许多人而言,是多年辛勤耕耘也未必能跨越的巨大鸿沟。
但对于江昭阳来说,却似乎变得触手可及。
只有一步之遥。
江昭阳一步到位式的晋升,实在是以一种近乎奇迹的方式,超越了那些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资历深厚的人。
这不仅是对他个人能力的极大肯定,也让整个乡镇的政治生态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单凭个人能力想要快速晋升,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说他没有上面的关系罩着,鬼都不信!
林维泉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悸动,堆起了一副和煦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坐!坐!江镇长坐吧。”
然而,当江昭阳不假思索地坐到了椭圆桌最末的位子时。
林维泉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