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男孩是她们幼儿园同班同学。
吴军听见有人喊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看是娜娜,他的嘴巴蠕动了一下,可能是不好意思,并没有说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洁非常担心陈家俊和男孩的安危,此刻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她转而安慰正在哭泣的吴军妈妈。
“谢谢你老公,谢谢你们一家的救命之恩。”吴军妈妈握着赵洁的手,激动地要跪地磕头。
赵洁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根本没有心思去向吴军妈妈解释她和陈家俊的真实关系。
陈家俊见状,一把拉起吴军妈妈:“不用客气,孩子还小,以后不要再让孩子离开大人的视线,安全第一。”
吴军爸爸过来握着陈家俊的手,眼眶也泛起了泪光:“谢谢兄弟,要不是你,可能我们就没有儿子了,今天你救了他一命,也等于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要是孩子没了,我们作为父母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
“感谢的话不要再说了,孩子还冻着呢,赶紧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用你的大袄包裹他,回家暖和暖和,要不一会冻坏了。”陈家俊提醒吴军爸爸。
吴军爸爸才醒悟过来,抱起吴军就往他停放面包车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起来。
吴军妈妈也一步三回头对陈家俊和赵洁说着感谢的话。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天上的暖阳穿透了稀薄的云层,洒落在洁白的冰面上,反射出点点银光,打在三人的身上,宛如置身白色的童话世界。
“赶紧回去换衣服,别冻感冒了!”赵洁非常担心陈家俊的身体。
幸好刚才跳下水之前把厚外套脱了,没湿,赵洁正拿在手上呢。
陈家俊把湿透的卫衣全脱了,一身腱子肉在冰面上熠熠生辉,赵洁羞得把头别过一边,侧着脸,伸手给陈家俊递过去厚外套。
穿好外套,下身的裤子还在滴水,陈家俊捡起换下来的卫衣,招呼着母女俩:“送我回公司公寓换衣服!”
“好,娜娜走快点,叔叔身上还湿着呢。”赵洁催促孩子,争取时间。
三人加快了脚步。
车上,娜娜连连夸赞陈家俊:“叔叔,您是舍己救人的大英雄!”
陈家俊云淡清风,微笑着答道:“只是一件平凡的事,不值一提,谁看见都会救的。”
陈家俊虽然轻描淡写,但活生生的救人案例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娜娜幼小的心灵里,陈家俊已经成为让她感到无比自豪的英雄,陈家俊的高大男人形象在她心里从此生了根,发了芽。
到了公司楼下,陈家俊对母女俩说:“我自己上楼就行,你们回去吧。”
“换好衣服就下来吧,我们等你一会。”赵洁对陈家俊说。
“我就不下来了,还得洗衣服,一会半会忙不完,天太冷了,你们赶紧回去吧。”陈家俊劝说着。
“叔叔,你说过明天还给我做饭吃的。”娜娜想起来陈家俊答应过的事。
“娜娜,改天叔叔一定给你做好吃的,明天你们还要回姥姥家,叔叔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要不是陈家俊提醒,赵洁差点忘了初二回娘家一事,于是给陈家俊告别:“那好吧,娜娜跟叔叔再见。”
“再见,叔叔,有空一定来看我哦。”娜娜依依不舍。
“好的,没问题。”陈家俊承诺着。
“那我们走了。”赵洁鸣了一下喇叭,启动了车子,陈家俊向她们挥了挥手。
公司大院空荡荡的,门口无聊的保安正在放着热闹的新年歌曲,楼顶上插着飞扬的彩旗,门楼下挂着硕大的灯笼,春节的气氛衬托得恰如其分。
篮球场上没有人,张青坡和队员们今天应该休息了。
换洗完衣服,陈家俊正要躺下休憩一会,门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就响起“啪啪啪”的敲门声,陈家俊下床开门,门外站着笑吟吟的方梅。
陈家俊有点讶异:“方梅!”
“没打扰你休息吧?陈经理”
“不打扰,不打扰,怎么了?”
“你昨晚去哪里了?整个公寓楼空荡荡的,就剩我自己,好害怕。”
陈家俊不方便告诉她去哪里了,只好含糊其辞:“去朋友家了。”
“女朋友吗?”方梅半开玩笑半认真。
“哪来的女朋友,别瞎猜。”
“我姐明天下午才有空陪我去省城,今天上午我自己在屋里孤独得心里发慌,好无聊,下午陪我出去走走吧,实在太闷了。”整个公寓空荡荡的,一个人的寂寞的确不好排解。
陈家俊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的,但看到百无聊赖的方梅如此落寞,害怕她伤心,没敢拒绝,于是答应了她:“那好吧,你想去哪里玩?我对这个小城还不太熟悉。”
“我比你熟,你陪着我就行。”
方梅比陈家俊入职早些时间,对当地相对熟悉。
“那好吧,听你的,我只做护花使者。”
说走就走,两人拿了些必备品,坐短途中巴车出发了。
方梅导游的目的地是一个乡村,离公司大约三十分钟的车程。
路上公司生产的中巴客车随处可见,十分繁忙,来回穿梭。
他们乘坐的中巴车毫无意外就是公司生产的19座客车,车上满坑满谷,售票员笑脸盈盈,司机更是意气风发。
“去哪里玩?这么神秘。”陈家俊看到客车向郊区外驶去,不解地问方梅。
“下乡冬游。”
“现在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点绿色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旅游不一定就是踏青,走出去,感受四季的更迭,也是旅游,更是心灵的涤荡。”方梅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小小年纪,对生活的感悟还挺深的。”陈家俊没想到这种词是从大学都没上过的女孩口中说出来,顿时对方梅刮目相看。
随着客车缓缓驶入被枯叶覆盖的乡间小道,窗外的天空纯净无瑕,远处不算高的山脉还有积雪没有来得及融化,将山峰装扮得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正当陈家俊盯着窗外,看得出神,只听售票员用方言大声喊道:“终点站到了,终点站到了。”
几位正打瞌睡的大爷缓慢睁开眼睛,用手抹了抹溢出嘴角的口水,睡眼惺忪的,掂着行李就往车门走。
方梅招呼着陈家俊:“到了,下车吧。”
客车抵达一个村庄,已是下午时分,村庄还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仙气飘飘,宛如梦幻。
下了车,方梅在前,陈家俊殿后,他们漫步在坚硬的黄土地上。
“这里好美,空气新鲜,沁人心脾,适合肆无忌惮地大声呼叫,宣泄心中的郁闷。”陈家俊发现这是一方宝地。
“啊——啊——”方梅真的大声喊了起来,好像要把心中的所有烦恼和忧愁扔在空荡荡的山脚下。
在这个小镇边缘的小山丘上,矗立着两棵饱经风霜的老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是柿子树。
冬季的恶劣已夺去了它们的青春年华,徒留光秃秃的树杈,就像一幅没上色的素描画,两棵树以别样的姿态,诉说着季节更迭的故事。
方梅感叹:“深秋的时候我来过一次,这棵枣树枝繁叶茂,挂满红枣;那棵柿子树坠满沉甸甸、金黄璀璨的柿子,两棵树就像两位伟大的母亲,每年都在孕育着成群结队的孩子,如今孩子长大了,自己却像饱经风霜的老者,静静地守望着这片土地,等待着明年重新焕发青春,再次孕育下一批孩子,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陈家俊感觉方梅不一般,能够挖掘深层的内心世界,富有哲理。
“其实它们还是青春的身躯,只不过每年的岁月都会染白一次它们的头发。”陈家俊也深谙生命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