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叫人来救人啊!”
“孟长赢,这次真的是你太过分了!”
孟长赢喘着气,这时才彻底从混沌里挣脱出来。
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孟长赢颤抖着将手背到身后。
不,不关她的事,她这是正当防卫!
“她是林家的孩子,她肯定学过游泳的!”
孟长赢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地说道。
她怎么忘记了,像她们这个阶级的豪门子弟,防身自救手段都是必学的。
林枳夏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可林枳夏掉下去之后就没动静了,你怎么能确定!“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不发出动静的?“
孟长赢还在虚张声势。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宴会厅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涌了出来。
正在和孟长赢据理力争的小跟班回过头,就对上为首的季宴礼几人的目光。
“林少爷,枳夏姐被孟长赢给推下去了!一直没动静!”
“什么!”
季宴礼几人顿时变了脸色,慌忙朝这边跑来。
动作最快的是周放,他扯开西装外套,直接跳进了湖里。
接着跟着下去的是宋翊阳和周桁。
“今今掉进去多久了?”
季宴礼还能勉强保持冷静,沉声问着一旁有些发抖的两个小跟班。
“一分钟左右,发生的太快了,我们穿着礼服也不敢贸然下去救人。”
“最好四分钟之内把姐姐救上来。”
宋羽安轻轻开口。
季宴礼闻言敛眸,脸色稍沉。
小洋房靠近天然湖,当初圈地的时候,林家还特意做的半开放的庭院,将湖给圈了一小部分进来。
这湖可不浅。
另外几人也清楚这事,眼下表情都不太好看。
偏偏今天是私宴,保镖都没有跟在身边。
“我已经联系家庭医生了。”
林屿桉打完电话回来,表情也有些凝重。
“这次的事情有些严重,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爷爷他们了。”
他的目光落在孟长赢身上,明明没有很强烈的情绪,却让孟长赢抖了抖身子。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移到孟长赢身上。
“你最好给我祈祷今今没有任何事。”
“啊——”
孟长赢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但却再发不出声响。
季安澜死死掐住孟长赢的下颌,让她没有办法合上嘴,只能任凭指甲嵌入她的两颊。
“落到我手上,你死定了!”
林清焰狠狠拽着孟长赢的头发,迫使她向后仰。
“什么物种,敢来欺负我林清焰的妹妹?不要命了?”
人群再次喧闹起来——是孟长赢的父母。
此时孟母被赶来的安保人员拦着,正像个泼妇一样叫嚣着林清焰和季安澜放开她的女儿。
“真是老黄瓜刷绿漆。”
“你以为我们就会放过你们孟家吗?”
宋今禾抱着女儿,安抚地拍拍周念琪的背,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凌冽。
被丈夫拦着,那浓妆艳抹的妇人才渐渐消了气势。
且不说孟家现在还不由得他们做主,就算是整个孟家也承受不住单单来自林家的怒火。
“哗——”
水声响起,所有的的动作都在一刻止住。
“快,快去帮忙!”
示意保安把无关人员先疏散离场,几人匆匆忙忙地围上去,将林枳夏平放到地上。
“人工呼吸啊!愣着干什么!”
宋今禾抱着孩子干着急。
可,谁来呢?
几个男人目光交汇,一时间竟没有定论。
“宋羽安去。”
季宴礼淡淡开口。
鼻梁英挺,夹在鼻尖的金丝眼镜反着光,看不清眸中的情绪。
看似随意的开口却满是不容置疑的气势,周身透露着的凌冽气场宣告着他此时的心情并不愉快。
“他比所有人专业。”
没有人会在此刻再纠结这些了。
宋羽安快速趴到林枳夏身侧,开始检查她的状态。
没有反应,显然已经失去意识了。
快速给她做了胸外按压后,宋羽安竭力保持着冷静,掰开林枳夏的唇,检查口腔有没有异物。
女人精致的脸近在咫尺,因跌入水下,精心盘好的长发早已凌乱,脸上也沾上了些许脏污。
因为短暂的窒息,林枳夏的脸色已经白的失去了血色,令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易碎,仿佛就快要原地消失一般。
宋羽安将她脸颊上的污渍拂开,俯身准备开始人工呼吸。
如果是往常,如此亲密的接触能让宋羽安害羞很长时间,但紧要关头,宋羽安已然思考不了这么多了。
气息,缓缓地、源源不断地顺着相接的双唇渡了过去。
滚烫的泪水从他眼中流出,滴在林枳夏的脸上,顺着面颊滑落,混入潮湿的头发中。
宋羽安感受到身下的人细微的颤动,慢慢起身。
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林枳夏闭着眼睛,意识涣散地将口腔中剩余的水咳出。
“宝宝,你没事吧。”
季安澜赶快扶着她,不敢乱动。
林枳夏显然还没恢复元气,眼睛虚虚地眯着,只能看清大致的人影,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她微微张了张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季宴礼蹲了下来,将林枳夏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乖,先休息,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轻声哄完怀中的林枳夏后,他又转头朝着剩下的人开口。
“我先带她去休息室,待会儿直接让医生上来。”
“季安澜。”
被点到名的季安澜抬起头来。
“跟上,去给今今换衣服。”
男人的步子虽大,但却很平稳,似乎是害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季宴礼示意侍从开门,暖黄的光透过门缝照射到林枳夏的身上。
他只需要微微低头,就可以看清怀中人无力垂下的头。
洁白的礼裙被湖水弄得有些脏,紧紧贴在林枳夏的皮肤上,流露出一丝沉重,衬得林枳夏更加易碎,令人心生怜悯。
似乎是稍微恢复了一丝元气,林枳夏微微动了动唇。
“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
她的声音虚弱地颤抖着,充满着让人心疼的无力感。
声音很轻,轻得差点没让季宴礼听清。
将林枳夏平放到休息间的沙发上,男人垂眸,视线扫过林枳夏露出的半截侧脸,没有应答她的话,而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季宴礼为她整理着贴在脸颊上的碎发。
一滴水缓缓滑落在他的手上。
冰凉的,没有温度的。
分不清是湖水还是泪水。
握着林枳夏冰冷的手,在自己的额头贴了一会儿,季宴礼微抿着唇,站起身来。
“哥,你是不是...”
喜欢今今?
还没有问出口,季安澜就被季宴礼的眼神制止了。
“先给今今收拾好,其他的事,私下来问我。”
他的声音清冽,带着些许沙哑。
“季安澜,不要多嘴。”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本来和老友在会客室聊着天的林老爷子被突然闯进来的侍从打断,就已经面色不悦了,在得知自己的宝贝孙女被人推进了湖中之后,更是气得拍桌子。
“是谁?敢在我们林家的地盘撒野!”
“老林,你先别生气。”
周老爷子安抚地拍了拍林北的肩,转而看向那个来报信的侍从。
“你先说说,枳夏那丫头现在情况怎么样,再告诉我们是谁做的。”
“周家的两位小少爷和宋家大少爷已经下去救人了,但是我不知道现在林二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那小厮慌乱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孟老爷子,有些胆怯地开口。
“我只知道,枳夏小姐是在湖边和孟大小姐起了争执,然后被孟大小姐给推下去的。”
“什么!”
在一旁端着茶杯的孟老爷子瞬间就不淡定了,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
“林大哥,等枳夏被救上来,我就把长赢那丫头给叫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毕竟枳夏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真是长赢做的,我决不轻饶!”
坐在主座的林老爷子面色阴沉,没有搭理孟方煦的话。
会客室的气氛就这样一直凝滞了几分钟,直到下一个侍从跑进来,告诉他们林枳夏已经醒过来了。
“季家的两位少爷小姐带着二小姐去休息间等医生来了,剩下的人都在外面。”
会客室安静了许久,没人出声。
看了眼好友满是怒气的脸,周老爷子这才对着那两个侍从开口。
“你把他们叫过来吧。”
等侍从走后,他才转头对着剩下的人说。
“真是惊扰到你们了。”
“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尽兴了,只有下次有机会再聚了。”
这是赶他们走的意思了。
会客厅里的人都是些老人精了,哪能听不懂周老爷子的言下之意,连忙笑着告别,说只能下次再叨扰了。
————————
无关之人既然已经退场,那么现在就该来好好解决这个事情了。
林屿桉兄妹在宴会厅进行收尾。
而周放三人因为救人打湿了衣服,现在正在更衣室。
眼下先到会客室的只有周郁夫妇、周诠和宋羽安。
以及孟家大房一家。
“爸,我们家长赢是无辜的啊!”
“你要为我们长赢做主啊!”
胡晓兰一进会议室就开始哭,孟方煦看不得她这副哭天抢地的样子,连忙别过头去。
“孟家媳妇好生聒噪,我们都还没问清什么情况,就开始委屈上了,真是没教养!”
林老爷子冷哼一声,不爽地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本来还在卖惨博同情的孟母有些尴尬的擦了擦眼泪,缩到一边去了。
周老爷子目光一转,还算比较和煦地开口。
“今禾,你来说说吧。”
在刚刚短暂的时间里,宋今禾已经向几个小跟班把事情发展经过大致了解了一下。
...
“我了解到的,大概就是这样。”
正巧这时有人敲门,众人回头去看,是刚从楼上下来的季宴礼。
他的西装外套还有些潮湿,是刚才抱林枳夏时浸湿的,还没来得及去换。
“今今已经休息了,我让季安澜留在上面照顾她。”
林北点点头,但眉间仍然紧皱着,握着拐杖的手用力得发白。
一旁孟方煦的脸色也不好看。
好好的欢迎宴被人搞成这副样子,谁遇到了都会不高兴。
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孟长赢慌忙跪下。
“林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林枳夏会掉下去,也没想到她不会游泳。”
“而且我当时太生气了,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如果我当时清醒的话,我肯定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
见林老爷子没有什么反应,孟长赢又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孟方煦。
“爷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林枳夏先打我,我为了自保才还手的!”
“爷爷,你看着我长大,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
孟长赢惊慌的掉下两滴眼泪。
她不能成为家族的弃子!绝对不可以!
“闭嘴吧,孟长赢。”
林清焰推门而入。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清焰,你的礼仪呢?”
听完孟长赢的话后一直没有开口的林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林清焰对着孟长赢翻了个白眼就走到一边靠着墙站着。
跪在地上的孟长赢敛下神色,心头多了几分得意,却听到林老爷子下一刻对着自己开口了。
“孟长赢,你从小跟着你爷爷长大,我也算半个看着你长大的人。”
“但你明白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吗?”
语气并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孟长赢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受害者是枳夏,我虽然作为她的长辈,但她想怎么处罚你我也做不了主。”
看吧,你家里也没有那么重视你,林枳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