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了!”
宋招与脸上盈满了痛苦,经年难愈的噩梦,被恶意的引导贯穿,他的思绪被故地重游的环境拉着猛烈的下坠。
急促的呼吸袭击着他灼痛的心脏。
再往下,再往下是漫天的血,止不住的血,沈未归的血。
血浸透他的身体,他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窒息。
“为什么不说?”
看着反应激烈的宋招与,那人身上没有了那份闲适,他坐起身依旧俯视着宋招与。
“你在心虚吗?你知道那些人是为了埋伏沈未归,顺带绑架了你,你怀恨在心,故意引他深入被绑架你的人埋伏!”
那人似故意刺激宋招与,想要逼问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故意?
宋招与眼睛充血,要是有可能,他宁愿受伤的是他,也不要是那个愿意施舍为数不多善心给他的沈未归。
“你恨沈未归,也恨你的父亲,所以用同样的方式弄残了你父亲的双腿!”
恨他父亲?
这点说对了,他当然恨,他不该恨吗?
他的父亲要杀他,使他成为沈未归的拖累,害他失去一双腿,他分明是那么闪耀的一个人,怎么能因为他有残缺呢?
说到底,最应该赔给沈未归的人是他啊。
沈未归也是这么想的吗?
宋招与眸子颤了颤, 在逐渐失焦,像是陷入了某种噩梦。
沈未归在家里等他,等他回去。
他回去把腿赔给他,他是不是就能让他靠近了?
对,回去。
宋招与脑子里坚定着这一个信念,他什么也不要了,陈家人宋叔阳他通通都不要了。
他把自己赔给沈未归。
说动就动,宋招与转过身拉动自己的车门,就要上车。
“你做什么?我允许你走了么!”
光源下的那人沉声制止,“拦住他!”
守在宋招与身边的黑衣人,应声而动就要阻止宋招与,这无疑触到了宋招与的敏感神经,他眼神凶狠的瞪向阻拦他的人。
“滚开!”
他尚存理智的眸子看向楼上装神弄鬼的那人,“你算什么东西来审判我的罪过,这世上除了沈未归谁都没有资格给我定罪。”
他亏欠的人是沈未归,不是披着皮的阿猫阿狗。
“谁知道你的接近是不是蓄意报复,不交代清楚,我不能放你离开。”
没有看出宋招与状态不对的那人,继续阻挠着宋招与。
理智崩塌的宋招与只听见了不能离开几个字,他凭借着想要见到沈未归的本能,不管不顾的,也不管对方势力强横,率先出击,想要挣脱开眼前的阻碍。
“宋招与!”
见他全然是不要命的打法,那人声音都跟着高了八度。
“宋总!”
与此同时,一批人终于姗姗来迟,看见被围攻的宋招与立马冲了上来。
乱套了!
两方人马乱成一团,拳拳到肉。
原本以为掌握全局的贺明喻没想到会败给宋招与的病症,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看着下方俨然不对劲的宋招与,有些懊恼。
他不过是想要在高压之下逼问宋招与内心真实的答案,确保宋招与会不会如他所说的那般,是报复沈未归,才会蓄意勾引沈未归。
宋招与在沈未归面前的模样与各方资料调查到的,都无法与他本人匹配。
那日在沈未归的办公室,知道宋招与的父亲派出去的人是想要杀宋招与,他就着重调查了宋招与与他父亲之间的仇恨来源。
这一调查,就引出了六年前的竭泽山事件。
贺明喻在看见宋招与被绑架在这竭泽山时,自然也想起了同样在六年前发生变故的沈未归事件。
时间地点的重合,贺明喻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而宋招与的父亲,更是因为竭泽山事件,被宋招与废了一双腿。
反常的宋招与倘若是为了报复接近沈未归,一切似乎都有了明朗的线索。
贺明喻调查的陈家幺女,又刚好宋叔阳的现任妻子,他利用宋叔阳对宋招与的仇恨,故意放出鱼饵说愿意帮他解决想解决之事。
他唯一的条件是,要知道宋招与被绑架竭泽山事件的全部过程真相。
走投无路的宋叔阳当然上钩。
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避开沈未归调查到宋招与真实的内心想法,陈家人又成了他手下的诱饵。
果然,他故意放出消息,引走陈家人,宋招与想要截下陈家人理所当然的上了钩。
他赌,宋招与不会让沈未归知道。
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料。
只是宋招与的发病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眼下已经失了交谈的时机,宋招与消失这么久,以沈未归的敏锐他一定会找过来。
贺明喻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蓦然瞥见看着宋招与神色冰冷的宋叔阳。
“你知道他的病?”
已经恢复正常声音的贺明喻,还是轻而易举的引起了宋叔阳的注意。
他冷哼一声,“当然知道,没病能废他老子一双腿?”
“他啊,早就在这竭泽山烂透了,他的病就是从这竭泽山带回去的。”
这一点,宋叔阳很清楚。
以前的宋招与虽然阴郁不讨喜,被他母亲装扮得不人不鬼,但到底没这么疯。
从竭泽山回去,又有林沉在他身后撑腰,狗仗人势的宋招与自然疯魔。
“你这样的人,怎会配为人父?”
贺明喻看着宋叔阳满腔的恨意,不由得遍体生寒,“既然不喜欢他,又为何要创造他,让他降生。”
这一句话精准踩中宋叔阳的雷点,“我从头到尾就没想要他降生!没有人想要他降生!哪怕是他的母亲!”
“这样的讨命鬼,怎配降于人世,怎配当我的儿子?”
他讨厌宋招与身上的血脉,宋招与带给他的痛苦成千上万,不仅毁了他的腿,还毁了他唯一的儿子。
“你恨林家,也恨林虞。”
贺明喻看着歇斯底里的宋叔阳,语气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