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小太子不苟言笑。
任凭齐帝怎么逗弄,也吝啬给出一个笑容。
再给小太子塞人什么的,暂时被齐帝抛之脑后。
*
大公主一直骂匈奴没本事,这么多皇子连七岁的太子都对付不了,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蛮夷。
殊不知自己差点成了被蛮夷挑选中的和亲人选。
既然匈奴没用,大公主只能曲线救国,日日去齐帝身边献殷勤,今日一盏梨水,明日一盏鸽子汤,后天一份芙蓉糕。
时不时夸赞一番太子,说太子哥哥英勇,太子哥哥弹琴厉害,可是每次总夹着一两句暗示。
比如
“太子哥哥总是出宫,是宫外比宫里更好玩儿吗?”
“儿臣听说商人是最低贱的,但是太子哥哥明明就很厉害,若是有人拿着这点攻击太子哥哥,儿臣要和他拼命!”
“听说太子哥哥总喜欢爬到高处,是因为高处比宫里更自由吗?”
大公主很聪明,她隐约察觉了齐帝与太子之间最关键的矛盾。
她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却不妨碍她利用这一点。
她这些话被齐帝听进心里,帝王疑心一起,便忍不住试探。
往太子身边加人手也好,将四皇子赶出承祚殿也好,都是齐帝不由自主的孤立太子的行为。
他往太子身边放人的初心是保护,时间长了便习惯了掌控太子的行踪。
齐帝一日解不开这个心结,祁元祚一日处于齐帝监控下。
太子年纪还小,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他长大,安能熟视无睹?
大公主在齐帝身上下功夫,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一是让挑拨齐帝与太子,二是让四皇子从承祚殿搬出来。
她过的不舒心就不允许四皇子比她活的舒服。
这日大公主带着人去承祚殿找四皇子,路上遇到了宝珠公主。
看宝珠公主来的方向,是从承祚殿刚出来的。
宝珠公主身后的嬷嬷,拿着几本书籍,两个小太监抬了一筐子什么东西。
大公主仔细瞧了瞧,是砺蛤(大生蚝)。
这东西每年的份量很少。
因为它只长在海边,从黄渤海运往长安要数月路途,除去不新鲜的,剩下的不多,大公主记事也只尝过寥寥几次。
“姑姑,本宫记得父皇很喜欢砺蛤汤。”
宝珠公主只在每年家宴上见过大公主,两人关系只比陌生人强一点儿。
“承远啊,这是太子殿下送于本宫的。”
大公主瞪大眼睛
“这么多?它不是很少吗?”
宝珠公主不以为奇
“太子想要,自然是要多少便有多少。”
“这是明年开海前文登最后一次进贡海货,太子挑选后,会由陛下赏赐前朝后宫。”
“本宫去的巧,沾了光,太子体谅我体弱,说吃砺蛤对身体有好处,才分了我一筐。”
这一筐少说也有十多斤重。
大公主极喜欢砺蛤汤的鲜美嫩滑,可是上一年丽映阁只分到五斤重,没几次便吃没了。
这样的东西,太子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他甚至还能做主送人这么多!
大公主的心酸成了一团。
大公主往日一有不高兴便打压四皇子,如今情绪一起来,下意识就找软和的撒气。
正巧宝珠公主看着是个泥人性子。
大公主从宝珠公主身边的嬷嬷手里抽走了一本,随意翻了翻
“雀东亭?”
大公主佯作惊讶
“姑姑怎么会看这本书?”
“母妃说雀东亭讲是男女私相授受的,姑姑,私相授受是什么呀?姑姑也想和人私相授受吗?”
宝珠公主浮于表面的温柔潮水般褪去。
她幽幽的对上大公主的眼睛,一步上前,抚摸大公主的脸。
大公主一愣,下一刻发觉脸上的手,摸向她的眼睛,粉如珍珠的指甲在她眼皮上一下下试探,似乎想……抠出来。
大公主心跳加速,忙不迭的后退。
宝珠公主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回味刚才的温度。
“承远是个好姑娘,只是眼睛生的不够清透,若是镶上猫眼石,就美了。”
宝珠公主语气平淡的落下这句话,带着人离开了。
大公主愣了许久,恼恨的跺跺脚,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怕了一个病秧子。
病秧子与匈奴联姻,没几年好活了。
大公主气呼呼的去承祚殿,彼时小太子正与四皇子分享生腌砺蛤、清蒸砺蛤、蛋炒砺蛤。
四皇子吃的肚皮滚圆。
大公主又被气到了。
脑海灵光一闪,宝珠公主是从承祚殿出来的,难不成她的书也是从承祚殿拿的?
想到这一点,大公主一阵激动,只坐一会儿便告辞了,她迫不及待的去明德殿。
祁元祚懒得揣测她莫名其妙的来意,因为机甲的喜爱值满了,可以抽奖了。
祁元祚虔诚的净手,欢欢喜喜的弹了一首好运来,两手交握成许愿状
抽奖!
只见转盘飞速转呀转,转成了一道光,最后显出两个字
——化肥。
祁元祚:“……”
四皇子沉默的看太子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为。
迟疑片刻,秉承着吃人嘴短的精神,良心大发的问了句
“你有病?”
小太子呲了呲还算稳固的侧切牙,睥睨道
“来,孤给你松松筋骨。”
片刻,承祚殿霹雳咣啷一阵响,伯劳悄悄退出,关门之际一双手非常坚挺的扒住门框。
伯劳笑了笑,一脚踢松了他,将人踹进去。
殿下赏你,安敢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