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尽欢原本束起的长发此刻尽数散开,青丝披散在背后,看着似乎比平常还要更长一些,发丝上隐约缠绕着光亮。
她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道口子,但丝毫不见狼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冷意,眉眼间的戾气几乎遮挡不住。
阮尽欢一只手掐着那东西,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平静:“是你自己交代,还是让我将你榨干了,再一点一滴的说出来。”
那东西挣扎起来,可禁锢着它的这只手宛若千斤重,怎么都挣脱不开。
阮尽欢抬眸看向它,素日里纯澈的眸中金光流转,不似凡人。
“看来是不打算交代,没事儿,那就跟我回家好好聊一聊。”
她侧过头,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原本放在另一侧的手却是抬起,从唇边抹过,一丝鲜血蹦出,就着这点血,她飞速地画下一道禁锢的符咒,轻描淡写地打在了那东西的身上。
再松开手,那东西就被钉在了原地。
阮尽欢立在这黑暗里,眉眼清冷,浑身都带着不容人靠近的戾气,这一刻犹如地狱归来的恶鬼,不似凡人,有种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下一刻,她被人给抱住,紧紧地搂在怀里。
厉辞舟的声音还带着难以掩藏的颤抖:“欢欢,阮尽欢。”
阮尽欢浑身的戾气在这一刻尽数散开,飞扬的长发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眸中金光散尽,好似刚才的那些戾气都是错觉。
厉辞舟抱的很紧,紧到要将人嵌入骨血。
阮尽欢抬起手缓缓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冰冷的嗓音柔软下来:“舟舟,你再抱下去,我这腰就要被你给折断了。”
厉辞舟松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弯腰垂首将人打横抱起来。
阮尽欢猝不及防地双脚离地,下意识地扣紧了对方的脖子:“你……你……我可以自己走。”
厉辞舟僵硬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可眼中黑沉,毫无一丝笑意,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温柔:“你腿受伤了,我抱你。”
只有抱着,才不会再从眼前消失。
阮尽欢抬起腿,这才发现裤子破了半截,鲜血染红了半边的裤腿,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
“看着恐怖,只是一点伤口,不疼的。”
厉辞舟侧目看着一旁一动不动的那个东西,转身抱着人往上走。
“你刚才到底去哪儿了?怎么突然消失了?”
安全通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原本阴冷的感觉也在逐渐消散,独属于夏天的炽热在这一刻尽数回归,走不到尽头的楼梯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厉辞舟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跑到了地下车库最后一层。
走楼梯上去的话,要爬十八层。
阮尽欢一想到刚才发生了事情,皱了皱眉:“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们回去再说,不过电梯应该可以走了,我们坐电梯上去吧。”
十八楼,抱着她爬上去,多费劲。
厉辞舟依旧稳步往上,声音平静:“刚才太冷了,刚好热热身,没事,就爬楼梯吧。”
阮尽欢隐隐觉得厉辞舟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也想不到哪里不对劲,她手指微动,那被禁锢的东西就跟着身后一起飘了上去。
十八楼,别说抱着人,就是平常爬上去,多少都会觉得累,可厉辞舟的脚步稳健,一层一层地往上,停都没停过,就这么一口气抱到了家门口。
大门前的浴缸里,彩色的观赏鱼因为听到了声音正到处乱窜,一点也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屋子门打开,不同于刚才阴冷的凉气扑面而来。
厉辞舟满身都是汗,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只是将人小心地放在沙发上,单膝跪在地上,轻轻地抬起了她那条受伤的腿。
阮尽欢说的没事,也只是她自己觉得没事,事实上伤口比较长,看上去还有些可怕,像是被什么锐利的爪子给抓开的一样,皮肉翻开,触目惊心。
厉辞舟一言不发地从抽屉里找出了急救箱,用剪刀从大腿处将整个裤子都剪开了,露出那条笔直纤细又白皙的腿。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身体,可却扎眼地留下了一道伤痕。
整个过程都很安静,清洗伤口,上药,包扎,阮尽欢只能看到厉辞舟低垂着的后脑。
再迟钝,也知道,厉辞舟这会儿不对劲的厉害,哪怕外表丝毫看不出来。
阮尽欢想开口,又看到了站在一旁被禁锢住的那个东西。
那东西还保持着她的样子,却是口不能言,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们。
实在是碍眼。
阮尽欢扫过一圈,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垃圾桶,指尖牵引,眨眼就将它给丢了进去。
垃圾桶隐隐散发着某种阴冷的气息,但却被禁制压的难以动弹,最终没了声响。
厉辞舟像是没看到这一幕一样,等伤口处理完,手却是伸出去,落在了她的腰间,解开了纽扣。
阮尽欢脸一红:“你……干什么?”
厉辞舟语气温柔:“衣服脏了,我帮你重新换一套。”
出去一趟,她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破口,也看不出衣服下面,究竟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厉辞舟显然是注意到了,他干脆都不解释了,直接将人又从沙发上抱起来,朝着卫生间走过去。
“你腿不方便,我帮你。”
阮尽欢莫名嗅到了一种危险的味道,比刚才她陷入那个法阵里的感觉还要重,拒绝的话没说出口,卫生间的门就已经关上了。